明镜公案(繁体)

第二卷 姦情類

更新时间:2021-03-13 14:55:22

審得僧真悟、僧真醒佛口蛇心性,人面獸肝腸。忒輕薄,不將佛戒遵﹔恁顛狂,敢把春情蕩。法界逢傾國,忽然不覺體酥麻﹔慧眼觀多嬌,幾乎頓使神魂喪。遂起拐來之念,慾心似海深﹔因行挾去之謀,果然色膽如天樣。空門戀色,三光不畏知﹔花散沾身,五戒何曾講。納衣今作合歡被,應難報道好姻緣﹔鮫綃舊是紫蒲團,可不羞殺騷和尚。笙簧洞府,卻非阮肇佳期﹔雲雨陽臺,難比襄王情況。不守禪宗居梵宇,難辭絞罪入刑場。

按:柯氏既歸,則拐帶明矣。然惟道觀音足指有痕,此亦難以遍寺查訪。惟托祈雨一節,以集之假公以究乎私,則不勞力而僧犯在掌握之中矣,亦因事設機之一奇也。

陸知縣判謀懦夫

濬儀縣人徐汝梁娶妻阮氏,合巹三載,不曉房事。及妻歸母家,母問曰:「汝夫婦皆長大三年,何無子乎?」阮氏初不應。數日,母又曰:「汝姐先去四年,生二子﹔汝妹後去二年,生一子﹔汝何獨無子?」阮氏乃答曰:「汝婿是懦人,我豈能自育子?」母心明白,及婿來回門,謂之曰:「我阮門女子最是多男,我長女適王家四年,生二子﹔少女適虞家二年,生一子﹔汝令正居中,今已三年,緣何未有子?」徐汝梁曰:「正不知何故,他人妻皆有子,怎我的獨無?」岳母曰:「人夫婦要行房,方有子。你忒老實,必未行房也。」汝梁曰:「我果未行房也,今後宜行房,令他有子。」及與妻歸,其夜阮氏先睡,汝梁在房中周圍而行。妻曰:「何故不睡只在此行?」汝梁曰:「你母道我不行房,故你無子,我今夜要行房也。」妻見其無知,乃教之曰:「不是那樣行房,你來睡,我自教你。」汝梁解衣就寢,妻扶之上身,按其陽物於陰戶,曰:「可動腰行房也。」汝梁年紀已長,血氣亦壯,大覺有意趣,乃曰:「行房這好耍,何不早教我?」妻曰:「此男子自曉之事,豈待婦人教乎?」從此方知稱合。

然他事終多矇昧,妻抑鬱不快意。鄰有少年婁鎮者,伶俐俊雅,素知徐汝梁癡懦,不愜妻意。乃調戲阮氏曰:「看你貌若嫦娥,又聰明俊俏,真女流第一。乃配此懦夫,恰似好花插糞土,辜負花容月貌也。依我見不如揀個少年與他相好,遣與陶情也。不錯過青春年少。」阮氏歎氣曰:「噯,無人似我命薄。」婁鎮見他不拒,即攜手曰:「倘蒙不棄,願終身永好也。」阮氏即允。二人情好日密,肝鬲相愛。

初惟夜間來往,後日間亦往偷情。忽汝梁遇見,亦知吃醋,怒曰:「你怎與別人行房?」婁鎮下?閃開便走。阮氏曰:「我在此睡著,只說你來,不料被他人脫。你快自來行罷。」汝梁依言自去與妻雲雨,又言他要出與人說。妻哄之曰:「你不可與人說,若說,他恐明日又來。」乃尋些果品與在房中食。私往後門見婁鎮,鎮曰:「今日若非懦子,險些脫身不得。」阮氏曰:「拿你他必不會,只是要出與人說,真個惱人,我故以果子與他在房中食,來與你商議。」婁鎮曰:「你肯與我殺,我就為你殺之。」阮氏曰:「不可如此殺心。」鎮曰:「這樣懦人,留他何用?」阮未及答,見夫從後來,即轉身與他回話。下午纏他在家,不與出外。晚飯後,汝梁要出外,妻亦不阻。婁鎮早懷刀在門外,候見汝梁離門幾步,從後殺之。阮氏見夫久不歸,留門不閉,先自去睡。

至次日,人言徐汝梁被殺於路。阮氏即問婁鎮曰:「是你殺乎?」鎮曰:「我昨夜並未出門,若我殺他,必來陪你矣。」阮曰:「必是你也,如何瞞我?」鎮即發咒曰:「若是我殺,我不得善終。」阮氏見他不認,心亦不甚惜夫之死。但啼哭出路,令人殯之。

有堂兄徐梁,赴縣告曰:

狀告為殺命事。堂弟汝梁生平癡懦,不辨菽麥。昨夜出外,不知何人暗行謀殺。係至親,不忍坐視,人命至重,殺死極慘。乞追鄰佑,究勘殺故。訪察凶身,正法償命。死者瞑目,生者感德。哀告。

陸太尹面審曰:「汝弟與人有仇乎?」曰:「癡懦之人,不知饑飽,不識寒暖,何人仇他?」陸尹曰:「汝弟更有何人?」曰:「只一幼妻耳。」陸尹知懦人無仇,而妻年少,必有姦夫殺之。乃曰:「他既有妻,必拘其親妻問之。」公差來拘,阮氏怨婁鎮曰:「今一伯告狀,官差拿我,必是告我也。」鎮曰:「你伯未指人告,只是官要問你親妻,或知何人所殺,豈疑你殺夫乎?可去無妨,明日我來看你。」及阮氏到官,陸尹曰:「你夫被殺知是何人?」阮氏曰:「丈夫夜出於外,我在家不知。若知早已告他矣。」陸尹曰:「或你伯要謀你家業,故殺之乎?」阮氏曰:「伯家自富,與我夫相愛,必非他殺。」陸尹曰:「若知何人所殺,可來補狀﹔若不知,可自葬埋罷。」

阮氏出,陸尹密令二公差隨之,曰:「倘有男子與共語便縛來。」既而阮氏路遇婁鎮,問曰:「官如何問?」阮曰:「官云不知何人,可自埋便是。」公差拿住二人,曰:「官要再問。」婁鎮甚懼。陸尹問阮氏曰:「此人是你何親?」阮氏曰:「是鄰居婁鎮。」陸尹眾命拶起,曰:「我訪得你與婁鎮有奸,是鎮殺你夫,你曾同謀否?」阮氏是婦人,膽小即認,曰:「奸果有,只殺事未知。他說要殺我夫,我叫他勿殺。後他發咒說不是他殺。」陸尹命開阮氏拶。將婁鎮挾起,受刑後亦自供認。

陸尹判曰:

審得婁鎮輕狂浪子,尋花問柳過東牆﹔阮氏淫蕩歪姑,惹蝶招蜂來後院。一則貪人事美,注意於傾國傾城﹔一則嫌己夫癡,偏情於子嗟子國。秦樓風月,時邀弄玉同吹﹔楚館雨雲,夜赴襄王好夢。歡娛未足,兇暴橫生。挾利刃於途中,徂伏候擊﹔刺懦夫於門外,黑夜中傷。淫慾無涯,既已奸人妻室﹔陸梁莫比,又復斃人夫君。造惡殊深,擬死允當。阮氏雖不知故,婁自行兇,然非汝有奸,夫何以死?釀寡皆由奸起,凶戈乃自人操。宜在不赦之條,方為不節之戒。

按:阮氏初到,即用刑拷勘,彼必供出婁鎮。但指奸不為奸,夜殺又無證,難以入罪,故寬縱以待。鎮之追隨阮氏,然後同縛則彼姦情既無辭,而謀殺亦可問入矣。此懸餌得魚之計也。

李府尹遣覘奸婦

河南府民婦洛氏夫故,孀守一子樊見,年甫七歲。以夫週年,請近庵一道士萬允正來家誦經,超度亡夫。允正見洛氏有貌,輒起淫心。故勤將諸經諷誦,令色媚言,千般承奉。及以錢帛謝彼誦經,甚作喜悅之色。為感謝難盡之意,過數日,買好時果送與樊見食。求洛氏捨香一爐,祈保樊見成人長大。洛氏允之。每月來接香錢,必有齋食果品相送。洛氏信允正為善人,亦自捨香一爐,祈保星辰口朗。其後接香錢,每月必來兩次,所送果品始終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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