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道:“是什话?”
来到床边,看了儿子道:“儿!你什病?”陈公子也只不应,李小姐(要)说时,他又摇头。
杜氏道:“这什缘故?”
李小姐道:“嫡亲的母亲,便说何妨!”
便将前事,细细说了一遍,道:“故此我说是死症,只要银子。”
杜氏听了,不觉吃了一惊,道:“儿子,你真犯了死症了!我记得我随你父亲在关内做巡道时,也是一个没要紧后生,看得一个寡妇生得标致,串通一个尼姑,骗到庵中,欺奸了她。寡妇含羞自缢,她家告状,县官审实,解到你父亲那边,也有分上,你父亲怪他坏人节,致他死,与尼姑各打四十,登时打死,这是我知道的,怎今日你又做这事?你要银子,你父亲向做清官,怎有得到我?就你用钱挣得性命出来,父亲怪你败坏他门风,料也不轻放你!”叹一口气道:“我也空养了你一场!”立起身去了。
到晚间,千思万想,一个不快活起来,竟自悬梁缢死。正是:
舐犊心空(切),扶危计莫筹。
可怜薄命妾,魂绕尽梁头。
到得次日,丫鬟见了,忙报陈副使,陈副使忙来看时,果是缢死,不知什么缘故。
忙叫两个服侍丫鬟亲问时,道:“不知!”再三要拷打,一个碧梧丫头道:“日间欢欢喜喜的,自看大相公回来,便这等不快;吃晚饭时,只叹一口气道:‘看他死不忍,要救他不能。’只这两句话!”
陈副使想道:“为儿子病,也不必如此。”正坐在楼上想,此时陈公子俱在房中来看,陈公子抚着尸在那边哭。只见书房中小厮书童,走到陈公子身边,见他哭,又缩了开去。直待哭完了,蹴到身边,递(一)个字与他,不期被陈副使看见,问道:“是什么字,这等紧要?”
书童道:“没什字。”
问公子,公子也道:“没有。”
陈副使便疑,拿过书童要打,只得说:“钱相公字儿。”
陈副使便讨来看,公子道:“是没紧要事。”副使定要逼来,却见上边写道:“差人催投文甚急,可即出一议!”
陈副使见了道:“我道必有什事!”问公子时,公子只得直奏。
陈副使听了大恼,将公子打上二、三十,要行打死,不留与有司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