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提童林,站在西村口外,如醉如痴,若在云雾之中。举止无措,真如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若再归家,老父岂肯相容?就是村中父老,也难以相见。(看起来,人生天地之间,品行为立身之根本。今童林误伤老父,为邻右所不齿,真可称百善孝字当头。)童林想够多时,无由归家。猛然想起,自己的姑父,住在正西小刘村,名叫刘玉。只得去哀求姑父、姑母,从中排解,好回家请罪。于是向刘村而来,到了小刘村,正值他姑父在家,遂将自己所遭始末,从头至尾,对他姑父说明,他姑父遂着实的抱怨了他几句。好在姑母在旁劝解,遂将童林留在家中,又令他姑父,请出本村有头有脸的几位来,面见童怀,为童林说情。无奈老人家童怀,气恨不出,口风太紧。老人家也说得有理:“总是我教育不好,方生此忤逆之子。古人有云:有子不肖莫若无。众位分心,情我领啦,总是我家门无德。哪一位若将童林陪了回来,我可是一头碰死。众位,我们爷儿俩个,是有他没我,我认绝户啦。”
大家一听,关系人命,老人家又在盛怒之下,羞惭之时,万难和平,只可过两天再说。于是众人告辞。刘玉回家,将此事对童林细说了一遍。童林一想,父亲不能见容,在姑父家中住着,又觉无味,只得远走。倘若时运变转,发财还家,也许有的。这是他心内之事,别人哪里知道。又住了两日,遂向他姑父相商,“既然我父不容,您来往分心,我心里也不忍让您跟着为难。我打算跟您相商,我到朋友家里住两天,您还是与我尽力。谁让我将事做错呢!我怕我父找到您的家中,多有不便。不如在朋友家中,躲避几天。您借给我一个白粗布小褡裢,再借我两吊钱。几时我父亲将气消点儿,我再求您,给我哀求,我再回家。”他姑父皱眉说道:“你可别远去,在哪儿住着,千万先给我来信,到临时我找你去。”于是将东西备齐,童林与他姑父、姑母告辞。他姑父送出村口,又再三的嘱咐童林,千万不可远去。童林点头应允,分手告辞。他姑父回家,暂且不提。
再说童林,他心中原没有一定的投奔。自己打算逃往他乡,自己混好了,发财回家。一来父母看着也喜欢,再者叫乡亲们也看看,我成材不成材。虽然是这样打算,暗中已入了三不归(怎么叫作“三不归”呢?但凡在外跑腿之人,在外逃亡,很多有这种病的。年青的人,不明世事,在村中看见人家,由家中逃走,在外头发了财,衣锦身荣,发财回家。他看着人家眼热,他在家中稍不如意,也想在外头发财。及至逃在外省,举目无亲,又没有文武赚钱的能力,资斧断绝,没有脸面回家,他一害臊,由此流落他方,绝无归期,此为一不归。再不然,身上无衣,腹内无食,病在招商的旅店,店家一看不好,恐其受了累,夜间将他搭至在荒郊,遂葬犬腹。此其为二不归。或者在外,遇着有人扶持发财致富,娶妻生子,或在外恋其美色,竟忘却家中的父母,竟不返里,是为不孝不义之人也。其为三不归。不信众位请看,咱天津三不管,冻饿而死者,不可胜数,皆此三不归之辈也)。闲言少叙,单说童林,信马由缰,行无定所,竟往南走下来了。无非是晓行驿站,夜宿招商,非止一日。这一日,住在店房。查点自己的盘费,只剩下有百文钱之数。除去店饭钱,下余不过二十文钱,明朝路费,又当如何?至晚间店内伙计算账,见童老客双眉悉锁,伙计因问其故,童林备叙前情。伙计在旁慨然而叹,遂说道:“老客,你不知道在外跑腿的难处。我姓张,排行在二,我与你同病相怜。我当初在家,不受拘管,因负气跑到外面,我自己觉得不知有多大的能耐,只落得举目无亲,流落在此店中,多蒙掌柜的看我殷勤,将我收录,到如今三五年的光景,只落得衣食口腹。若不遇见店东,我早就不在人世了。要没有文武两科的能耐,千万可别往外跑,俗语有句话,就是‘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还得有能耐,也就是文啦武啦都行,才能保全糊口。在家想跑到外面,蹬开了轮子,缓开了脚,发财致富。别妄想,没有那个事!您得真有能耐,方能赚钱。老客你有什么能耐?”童林听了伙计一片言词,言若金石,铮铮作响,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直流。童林点头,暗想人在外面作事很难,四望无亲,手中无钱,这便如何是好?回头望着张二说道:“我生平没有在外边做过事,我在家中就是练过武术。”张二说:“什么?”童林答道:“我练过武术。”张二说:“你不用说了,你准要练过武术,会把式,如今这个年头,上元甲子,人人好练,习武术的很多,差不多各乡村里,都有把式场子。不用说别的,就说常言有话:“学会文武艺,售与帝王家’,帝王不用,售与识家。就说识家不用,顶没有能耐,扔在土地上,亦得赚钱吃饭,就怕你不行。你要真行,明天就是集场,赶集的上店的亦多,你打听打听,我们这儿属大名府管,张家镇是个大镇店。如果明天你在本镇地上卖艺,有得是看的主儿。还是那句话:就怕你不行。”童林说:“行倒是行,有心卖艺,奈因手中缺少兵刃。”店小二说:“我这有口刀,(翠屏山也上来啦),可是竹片刀。我们店里早先住过卖艺的,他临走的时候,忘在这里。我送给你用。”童林说:“那极好啦,我谢谢你。”伙计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拿去。”工夫不大,伙计把竹片刀拿了来。童林一看真好,正合自己使用。遂说道:“就这么办吧!可是还得明天叫你受累,把我领到集上去。”
伙计答应说:“行,您先歇着吧。”说罢伙计出去,各自安歇。一夜晚景无事,次日天明,伙计等候童林梳洗已毕,将店中事情办完,太阳已经多高。
与童林商议一定,遂将童林带到街前。童林一看,果然是集场热闹。赶集的上店的人还不少,两旁设摆出摊者也不少,俱是庄稼农具。什么杈把、扫帚、大铁锨、赶面棍、大炒勺、簸箩、簸箕等类,都是庄稼应用之品,买卖不少。
已经走到街的当中,路北有个大院,俱是赶集的生意,金披彩挂,快柳训拆(这是“吊坎儿”,江湖上的生意话。何为是金呢?总说是算卦的,都算金点。披呢?是扔到地下,以至修脚的那行,是在地下摆着的,就叫披。是变戏法的,都叫彩。是卖艺的,练武术的,皆为叫挂子行。唱竹板书的,为竹快;柳是唱大戏的;训拆就是说书的;此为生意道之俗称。)还有卖野药的,种种的玩艺儿,真是热闹非常。伙计将童林带至北面,有个空场之地。伙计说:“你就在这个地方就行。你画个圈儿,你就练起活来。我还回店,办我的事去。我可不能陪着你,咱们回头再见。”伙计说罢,回小店去了。童林于是用竹片刀画了一个圆圈,将褡裢放在北面,连竹片刀放在一处。他往当中一站,所有赶集的一看,这个样式,是练把式的。又见童林长得魁梧,也真好看。童林的身材是在中等,细腰扎臂,双肩抱拢,猿背蜂腰;就是穿的衣服,打扮的不好看。土黄布的裤褂,白骨头钮子,左大襟,白高筒的袜子,两只大洒鞋。辫子挽了一个小疙瘩。从脸上看,可好看,紫巍巍的脸面,剑眉虎目,鼻直口阔,双耳垂腮,人字脖子,太阳鼓着,眼睛努着,腮帮子鼓着,精神百倍。赶集的一看,这是练把式的。那个年月,人人好练,都有尚武的精神。工夫不大,将童林围住。这才有人说:“你别看穿的不好,打扮的像老赶,这叫乡下把式。这个练把式的,必有工夫,一定是尖的。(什么叫尖的呢?这练武术,分尖挂星挂。何为叫星挂呢?无非是行拳,三飞脚,两旋风脚,披碴叭,拉几个胯虎。瞧着很好看,练着还好练,其实没有工夫。这就叫星挂。尖的呢?架式不多,还都是单架。看着真不好看,其实没有真工夫不行。别看架式单,招招有式,式式有法。没有几十年的工夫,还真不行。非得内外相合,那才是尖挂呢。)你看他站在那儿不练,有多么的威风。”那个就说:“那是站在那儿运气呢。”其实不对,童林虽在家练过工夫,其实他没有在外边卖过艺,要过人家的钱,事之所挤,万不得已而为之。今儿众人将他围上,早就脸上如同大红布似的了。常言有句话:“上山擒虎易,开口告艰难。”论起来江湖卖艺,得有一套生意口,应当站在场子当中,先作个罗圈揖,别名叫“扬揖”。道得两句生意话,什么人穷当街卖艺咧,虎瘦拦路伤人,在下姓什么叫什么,必要道得一遍老师傅捧场的话,这才溜溜腿,然后再练,练完了要钱。如有不给钱的,给他些个刮刚(刮刚就是说闲话)。童林哪里行呢?不用说刮刚绕脖子的生意话,以致大家围上了他,他脸就红啦!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众人,众人看着他,这真称得起是“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工夫大啦,大家说“怎么还不练呢”?童林说:“我就练,你们都来啦!”大家说:“我们早来了半天啦!”童林说:“可是这么着,练完了我可要钱哪!”大家说:“练好了我们就给钱。”童林说:“不给钱,一位可走不了。”大家一听,这不是练把式的,简直是路劫明伙,大家倒都乐了:“你练吧!”童林于是抱拳,大伙说:“真是练把式,插手就练。”练了一趟大红拳。内有拳赞为证:跨虎登山不用忙,斜身绕步逞刚强。上打五花炮,下踢抱脚桩。喜鹊登枝沿边走,童子拜佛一炷香。霸王举鼎千门式,金鸡独立站中央。
练完了气不涌出,面不改色。行家一看,他练完谈笑自若,脚下扎根入定,观看姿式,真有几年的工夫。大家叫好,童林说:“好哇!要钱啦,可得多给。”大家一听,真是“老赶”把式,一句生意话没有。真有大把的往场子里抛钱的。童林一看,满地铜钱,大约有吊挂来,够吃饭住店的啦。你倒是接着往下练呀,也不说话,弯腰拾钱,放在褡裢以内,往肩头上一搭,竹片刀往腰中一掖,转身就走。大家一看,好哇,不练啦!
不提练把式,且说他回至店房,伙计张二见童林笑嘻嘻的回来,迎面问道:“你买卖怎么样?”童林说:“不错”。于是进到屋中,将钱拿了出来,叫伙计预备早饭。又吃又喝,还又将剩下的钱,开付完了住店的钱,与张二告辞致谢。出离店房,就走下来了。也不问村庄镇店何名,什么叫作州城府县,一直往南走去,凡到处,就以卖艺糊口。这可应了那句话啦:“人若吃了三天生意饭,给个知县也不换!”沿路又运动身体,又赚钱吃饭,手中还有余钱。竟不思虑,也不问路程,在路途之上,晓行夜住,饥餐渴饮,非止一日。时已于深秋,童林已然行至江西界内。(书中人言:童林由大名起身奔河南考城,走归德入安徽,至江西贵溪县。)
这一日正往前走,天色已晚,寒风刺面,一阵阵透凉,只好寻找店房。
猛抬头见道旁路北,有一家小店,怎么看出来的呢?原来门口上写着四个字“德和小店”,是一连五间正房,当中间关着避风门。童林走至近前,伸手开门,往里面观看,里面是南北对面大炕,对面的锅台。住客还真不少,铺盖是一份挨着一份。店客正在大家聚谈。童林抱拳向众人道:“众位辛苦。”
大家一看童林,身上一身土黄布,扛着小褡裢,在里面斜插一把竹片刀。大家亦就抱拳相迎,说:“坐下歇歇。”童林说道:“众位,哪位是掌柜的?”
旁边一位用手指着身边这位说道:“这位姓郭,就是店里掌柜的,外号叫倒霉郭。”郭掌柜道:“来了客人啦,别取笑。”童林抱拳道:“掌柜的,有闲地方没有?”掌柜说道:“就这炕梢很好,坐下吧,回头打点脸水擦擦脸,喝点水再说。”童林将褡裢往炕里边一推,坐在炕沿上,将要与掌柜的说话,旁边过来一人,说:“老合吗?由哪儿过来?”童林听不明白(暗中代言,这是江湖的吊坎儿)。童林不知,这个店不是寻常小店,净住的是生意人,金披彩挂,快柳训拆(前文已表过),不住寻常店客。吊坎为“相窑儿”。
何为叫相窑儿?就比作宰相所居之地,其实净是生意人。这是童林方才进到屋中,大家一看,他斜插一把竹片刀,大家以为他是同道挂子行的人。方才问他的这个人,姓吴行二,他也是新入生意,变戏法的,半空不作。俗说就是“花脖子”。怎么叫花脖子呢?你说他是生意人,内里的事他又不知;你说他不是生意人,他还爱吊坎儿。方才他问童林,从哪儿过来,童林自然是不懂。童林可略为了然,说:“我从大道上来。”姓吴的又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买卖?”童林答道:“我什么买卖也没有。”那姓吴的又说道:“你是挂子吧?”(挂子就是练把式)。童林答道:“我就是穿的这件小褂,没有大褂。”姓吴的一听,错了!又问道:“你是把式呀?”童林答道:“今夜睡觉,哪位挨着睡,可得留点神,没准儿。”吴二一听,是睡着了被窝里打把式。吴二还要问,北边炕上有一人答话,说:“吴老二,别问啦。他是海清(海清就是外行),这边坐吧!”掌柜的过来问童林:“你是打干房?还是起火?”这个童林倒是明白,“打干房”是净给店钱,“起火”是外加柴米钱。童林问道:“打干房起火多少钱?”郭掌柜答道:“打干房是两文钱,起火四文钱。”童林说:“起火吧!”掌柜说:“我们吃什么,你得跟着吃什么。”童林说:“行啊”。掌柜说:“我们烙饼,给你烙多少?”童林说:“给烙五斤面的饼吧!”掌柜说道:“几位吃?”童林说:“一个人吃。”郭掌柜说:“你吃得了么?”童林说道:“吃不了好带着走,在路上当点心吃。”郭掌柜的看了看大家,心说:他一点也不外行。于是掌柜的叫伙计合面烙饼。这个干面要是烙饼,每一斤能吃八两水,饼要出锅,二十四两为一斤。要是烙饼啊,就是大锅烙饼好吃。工夫不见甚大,大饼烙熟。簸箩大的五张,拿锅盖送到童林的面前,外有碱菜条一碟。大家看童林这个吃劲儿,真有点眼晕。童林饭量又大,不一会的工夫,已经吃下了三张。剩下两张,搁在褡裢之内。也兼着一路劳乏,将褡裢往炕里边一推,枕着小褡裢睡去。大家看天色已晚,也就各自安歇。
次日天明,童林醒来,站起身一看,正赶上郭掌柜出去解手,童林候郭掌柜回来,说道:“掌柜的算账吧。”于是掌柜的把店饭钱算清。童林说:“我请问您一件事:我是跑腿的,昨天大家说的话,我是外行,真全没听明白。我是练过几手笨拳,无非暂时糊口,望掌柜的您指引指引我,哪里有丰富的镇店,我好多赚几个。”郭掌柜说道:“你跟我来。”童林拿起小褡裢,连同竹刀,跟随郭掌柜离了店门。郭掌柜用手往南一指,南边有一段山岭,离此甚远。说道:“往南离此四十里,有一座镇店,叫作南双雄镇。往北四十里,有个北双雄镇。今天是南双雄镇的集场,两千多户人家,庄子丰富,好武的很多。你到那里可以多弄几个钱。你由此路走岭的东边,千万可别走岭的西边。若走岭西边,道可就差了,一定得迷路。没别的,你到在那里,买卖一定大发财源。咱们是回头再见。”童林抱拳道:“再见吧。”于是往南走下来了。
天气正值深秋,日尚未出,正在清冷之时。远山在望,村落很萧条,一阵阵秋风飒飒,吹的征尘打面,这一片凄凉秋色,令人心神惨淡。人若到入残秋的时候,在家里倒不显,若是在外面跑腿之人,未免触起思乡之念。童林身上穿的衣服单寒,又加上秋风甚紧,满目凄凉,一阵阵动起思乡之念。
自思在外跑腿,又不知父母在家怎样想念,身体是否安康。思前想后,不觉心中酸楚,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个上来,八个下去的一般,心思如麻,未免潸潸泪下。低头往前行走,只顾走路,不提防将道路走错。怕走山岭以西,却还是往岭西走下来了。约走有十余里,猛然抬头一看,这道路不像大道,乱草蓬蒿弥漫山坡,羊肠小道,接连不断。只顾信步往前行走,不想乱山环抱,遍山荆棘,道路崎岖,坎坷不平,很窄的鸟道,并无人行。路旁酸枣枳荆,榆柳桑槐松,被西北风刮得树叶儿飘零,寒虫儿倒吊,鸣声透入耳鼓。这一分凄凉景况,又兼着秋草迷目,行人无影,无可问程。童林心若刀绞。心中暗想:常言有云“车到山前必有路”,莫若往前行走,再作打算。
于是又越过几架山岭,举目观看,哎呀,不好了!四面俱是高山峻岭,不知哪条道路可通吴国。(要唱《文昭关》)面前荒草没人,前面有个月牙式的山岭,岭虽不高,就是没道,不如行至岭下再作道理。于是用手拨开荒草,往前行走,不防脚下,险些被毒蛇绕住,吓得童林冷汗直流。于是壮胆前行,到了岭下,用手攀藤,意欲过岭。不想山中野兽,在此拉了一泡屎,闹了童林一手,臭味难闻。看起来,人若走了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用荒草将手擦净,复又掳荆棘,抓葛藤,盘山而上。及至走到岭上,只累得筋骨俱酥,喘喘吁吁。略为少坐,站起身来,用目往西观看,但见清溪倒流,两旁皆是茂林。童林走下岭来,向树林而走,行至林内,只累得混身是汗,遍体生津。
又兼着劳累已过,无奈只得坐于林下休息。用目往对面观看,真是山连山,山套山,山山不断;岭接岭,岭套岭,岭岭相连。怪石横生,陡壁悬崖,山势狰狞,离奇古怪。又兼两旁千年松树,万年古柏,直入云汉,风鸣树吼,令人胆寒。回忆往事,潸潸泪下。想自己在家,十几岁好练武术。因斗纸牌为戏,误伤老父,逃亡在外,身入江湖,流落异地,迷于山谷,竟辨不出方向,又无行人过问,莫非要饿死于山谷之内,与祖同故耳?(何为叫“与祖同故”呢?轩辕黄帝之子,名曰祖。生平好游山玩水,后遂饿死于乱山之中。往往人若是远行,必当烧几张黄钱祭祖。非祭家中的祖先,祭的是黄帝之子,为保得人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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