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繁体)

第七十八回

更新时间:2021-03-16 17:04:53

蔡京私和宋公明 天彪大破呼延灼

話說蔡京辭了聖駕,帶領二十萬雄兵,浩浩蕩蕩,殺奔梁山泊未。大軍渡過黃河,蔡京與眾謀士商議道:「梁山泊重兵都屯在嘉祥、濮州二處,我兵不如直攻梁山,由曹縣、定陶進兵。」一個謀士道:「呼延灼、林衝都最利害,我兵抵梁山,那兩路來接應,我兵豈不是三面受敵?晚生的意思,不如發前部兵馬先進,太師領大隊為後應。」蔡京依了他的主意,便分前部驍將,帶領八萬人馬,先往梁山進發。蔡京自統大兵十二萬,駐紮定陶。那曹州府知府張觷,係蔡京親戚,當時軍營參見畢,蔡京邀他進後帳私禮相見。張觷道:「前日楊龜山在我處,曾說起,據他的見識,大兵不宜由定陶競取梁山,戰必不利。」蔡京大喜道:「原來楊龜山先生在你處,快請他來。」張觷道:「他因探親來此,我故與他相見。他昨日已去了。」蔡京忙叫記室寫了書信,差一個從事齎了聘禮,同張觷追上去,「務要請他轉來。說我蔡京軍務在身,不能親到。」那張觷同那從事領命,飛奔追去。

卻說那楊龜山名時,字中立,劍南郡將樂縣人,性至孝,熙寧年間舉進士。是明道程夫子的門人,他與謝良佐、呂大臨、游酢,稱為「程門四先生」。後因見奸臣當道,政事不好,遂告休隱於龜山,人都稱他為「龜山先生」。當日因探親在曹州,張觷卻也認識他,親去見他,問及軍情之事。楊龜山但說道:「大軍若直出曹縣、定陶直攻梁山,必受其困。」那楊龜山也恐蔡京來逼請他,所以聞得蔡京來,早已走了,竟回龜山去。誰知蔡京差人兼程追上,務要他轉來。楊時起先也推有病,不肯就聘,怎奈蔡京連次書信追來,末後一信有幾句說道:「先生無意功名,獨不哀山東數十萬生靈之命乎?」楊時被他這一句也說得心軟了,又想了想,便當時應允。楊時有一門人隨在身邊,當時問道:「先生常說蔡京是個奸臣,為避著他;隱在岩谷,今日卻為何就他的聘?」楊龜山歎道:「你不知道,老死岩谷,原非我的本心。蔡京雖是個奸臣,今日卻難得他這般謙下,天下沒有勸不轉的人。或者我的機緣,在此人身上,也未可定。蔡京不諳兵法,門下多是諂佞之輩,決非宋江、吳用的敵手。我若執意不去,那二十萬大兵性命不知何如。且去走遭,看他待我何如,合則留,不合則去,主意是我的,有什麼去不得!」

當時楊龜山便同張觷及那個從事,齊轉到蔡京軍營。蔡京聞他來了,大喜,傳令開門迎接。相見敘禮畢,蔡京以上賓之禮待楊時。蔡京開言問道:「本閣久仰先生大德大才,如渴如饑,先生卻何故遠適山林?」楊龜山道:「實因晚生常有彩薪之憂,不能侍奉左右,勿罪。」蔡京道:「本閣奉聖旨提大兵征剿梁山,宜先取何路,應如河進兵,求先生教我。」楊龜山道:「太師明鑒:宋江那廝,起先不過潛伏草澤,今擅敢割據州縣,倘使這廝兵力不足,何敢如此?所以此時賊勢的猖獗,較從前更甚。那廝不取別處,單據嘉祥、濮州者,明是恐官兵直取他巢穴,故把重兵立成犄角。若由定陶直攻梁山,正中他的機會。據晚生愚見,不如發精兵先攻嘉祥。嘉祥城小壕淺,呼延灼勇而無謀;更兼南旺營的百姓都是威勢脅逼,不得已而從賊,天兵到處,必然反戈,嘉祥唾手可得。得了嘉祥,林衝不來救則勢孤,必為眾賊厭棄;來救,財濮州可圖。攻倒了這兩處,梁山還有什麼倚仗?今捨此兩處,先圖梁山,那水泊遼闊,正面山勢險惡,鄆城一帶港汊又多,急切攻打不下。那廝把嘉祥、濮州兩路精兵,抄襲後面。雖是我兵分做先後二隊,進去容易,退出卻難。萬一前路救不出,二十萬大兵先失陷一半了。所以意攻梁山之計,恐防不穩。」

蔡京聽這一席話,大喜道:「先生真是妙算。」遂傳令依計而行,把那先發的八萬人馬撤回,改攻嘉祥縣。楊龜山又道:「天津府總管鄧宗弼,開州統制張應雷,武定府總管辛從忠,廣平府總管陶震霆,四人都有大將之材,望太師重用。更有那景陽鎮總管雲天彪,晚生也認識他。此人之材,彷彿春秋時的郤穀。此人若在軍中,必能使上下一心,盜賊膽寒。」蔡京道:「雲天彪乃種師道最得意之人,諒必不差,我叫他獨當一面,攻梁山泊的後路。鄧宗弼、辛從忠二人,今年斬了楊烈,擒了施威,我也十分愛他。陶震霆、張應雷,也有人說起武藝甚好。」便傳檄文調鄧、辛、張、陶四將來軍前聽用。不日陸續都到,蔡京看了四個英雄,威風凜凜,大喜,便叫四人為前部先鋒,領兵攻打嘉祥縣。四個英雄得令,帶了八萬人馬,旋風也似的殺奔嘉祥縣去了。楊時又勸蔡京調雲天彪亦到嘉祥,不必帶景陽鎮兵馬,蔡京也依了。

這裡蔡京將大軍屯紮定陶,只等濮州的動靜,便乘勢進兵。不到一二日,忽然接到河北天津府一角分文,上面插著雞毛,蔡京拆開觀看。不看萬事全休,一看把那蔡京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看官也忙驚問道;什麼事?這事也不關緊要,不要著忙,且把那申文讀與眾位聽。上面寫著道:「河北天津府知府為申報失陷命宮緊急軍務事:某月某日,有新任薊州知府梁世杰,挈官眷,由粵府所轄鹽山縣地方經過。行至伏虎同地面,遇一伙歹人,假扮鹽山縣知縣,帶領假扮人役,沿途慇懃迎接,酒內用蒙汗藥,將該知府梁世杰,並上下一切人等,盡行麻倒,用車載劫入鹽山。卑府半途聞知,急會同滄州兵馬都監何武,督兵剿救。不防有梁山之大盜朱仝、雷橫,伏兵兩路突發。官軍大戰不利,都監何武陣亡,卑府亦遭重傷,折兵無數。現在探聽鹽山群賊,已將梁世杰等劫入梁山。卑府不敢隱瞞,除申報河北制置司外,合肅稟明憲台,作主施行。」蔡京看罷,魂靈兒還不曾叫轉,忽又報梁山泊宋江差人下戰書。蔡京大驚,忙看那封皮上,寫著「蔡太師開拆」。蔡京拆開看時,上寫著:

「梁山泊天魁星義士宋江致書於蔡太師閣下;宋江因奸臣擅權,不容人進步,故啟請眾位豪傑,聚義山東,一同替天行道。上應天星而列位,下隨人志而抒誠。天既與之,人不能廢。初未嘗得罪於執政,不知閣下何故興此無名之師?夫佳兵不祥,戰者道德。宋江不喜戰鬥,只得邀請令坦薊州太守梁群,暨令愛恭人,光降敝寨,與之商議。蒙慨發尺素,祈閣下暫息雷霆,怡情富貴。如不獲命,宋江不得已願借重令坦並令愛之尊首祭旗,尊血釁鼓,慢散兒郎,以與閣下相戲。閣下勿將官家作推,閣下調元贊化,秉國之鈞,有所指陳,官家焉有不允。今日戰與不戰,悉請尊裁。守候回玉,書不盡言。」

封套內又有梁太守並蔡夫人的親筆信一封,都是哀求老兒、丈人退兵救性命的話。

蔡京看了,驚得個一佛出世,二佛涅?,口裡只叫道:「這卻怎好?這卻怎好?」半日沒擺佈處,只得叫:「請楊先生來商議退兵。」楊龜山道:「太師差矣。天子親臨太廟,托付太師重權,非同小可。縣君與貴人失陷,固是失意事,太師獨不聞樂羊啜中山之羹,袁公箭射親兒。這兩個君子,豈真無骨肉之情哉?只為迫於大義,不敢以私廢公。今太師為一女婿、女兒,輕棄君命,二十萬大兵無故卷旗,豈不為天下所笑?」蔡京道:「我也深知此是正論,怎奈本閣這個小女十分孝順,最可人意,不值便這般下得。」說著,弔下淚來。楊龜山道:「太師若要生全貴人、縣君,火速進兵,宋江必不敢就下手。晚生料鄧、辛、張、陶四將勇冠三軍,雲天彪持重多謀。這五員虎將,八萬雄師,取一嘉祥縣,如大炬之燎鴻毛。就著落五將身上,務要生擒有名賊將一二人,與宋江兑換縣君、貴人,看他如何!今一退兵,縣君、貴人必無生還之日矣。」蔡京未及回言,楊龜山又道:「即使萬有不幸,縣君、貴人遇害,捉住宋江時,碎割碎剮,報仇有日。並非晚生心狠,把他人骨肉不關自己疼癢。」

蔡京不做聲,搖著頭只是歎氣。楊龜山情知勸不轉,便道:「如要退兵,須得有名,堂堂正正的,休吃天下人說太師怕強盜。」--看官須知:此言是楊中立深恐朝廷損威,並非為蔡京畫策。--「只是晚生夜來肺病大發,軍中醫藥不便,求給假回山將息。」蔡京道:「這個自然。但是先生如何便去?」楊龜山道:「委實有病。」再三告辭。蔡京也明知不投機,虛留了一回,便厚以金帛相贈。楊龜山初時分毫不受,因見蔡京有不悅之色,只得略受了些。當日辭了蔡京,竟回龜山。一路便將蔡京所贈的金帛,散給貧民。直到後來宣和元年冬十一月,徽宗征他為秘書郎,他方出仕。後來做到右諫議大夫,兼侍講、國子監祭酒。高麗國王都聞他的名,托中國的使臣路允迪問候。享壽八十餘歲,成了一代大儒,配享孔廟。人多有議論他不該就蔡京之聘,不知他實出於不得已也。

閒話休題,且說蔡京送了楊龜山去後,便同眾謀士商議。一個謀士道:「要救貴人、縣君,自然還是退兵。」一個謀士道:「也須要他還了人再退。」蔡京道:「只是班師無名,恐官家見責。」一個謀士道:「值什麼!現在天氣暑熱,軍馬多病,太師奏上一本,只說軍營瘟疫盛行,求降旨班師。官兵離鄉背井,聽說歸家,誰不願從!」蔡京道:「此計大妙。但我不便奏,童貫與本閣最好,我寫信去托他轉奏。」一面又發移文與河北制置使,教將薊州太守被劫一案,且從緩動本;一面飛檄雲天彪、鄧、辛、張、陶五將,且慢攻打嘉祥縣;一面寫回信與梁山泊,說:「只要放回梁太守、蔡夫人,本閣便退兵。」又差一員心腹官員,能言舌辯的,同了梁山的送信人去。不數日,宋江又有回信,差一個小嘍啰,同差去的官員一齊來,說道:「太師如果班師,便送太守、恭人回營,決不食言。先將恭人的親隨一人發還。」書後又寫一行道:「太師如果願戰,望先示師期。」蔡京看罷,便叫那蔡夫人的親隨私問道:「縣君怎地苦,他病尚未全好?郡馬貴人好否?」那親隨道:「縣君與貴人被劫了去,眾頭領都佛眼相看,並且置酒壓驚。爭奈那玉麒麟盧俊義記得前仇,定要把貴人處死。眾頭領都勸阻不住,連宋江的號令都禁不得。幸虧楊志、索超二人抵死相救,再三哀求。盧俊義兀自怒氣不平,將貴人捆翻,打一百背花。打到四五十,卻得楊志覆在貴人身上哭求,索超奪去棍棒,眾好漢都勸,方才放了。已是皮開肉綻,昏暈幾次。如今楊志、索超領去將息,卻也還轉了些。縣君雖是吃些驚恐,卻未曾受苦,病已好了。」蔡京聽罷,潸然淚下,便發回信,應許宋江,聖旨一下,即便退兵;又寫信與蔡夫人、梁太守,慰他二人寬心。

不數日,天子詔到,說道:「據樞密使童貫奏稱,蔡京軍中瘟疫盛行,人馬不安。如果屬實,著蔡京核實奏聞,暫且班師,毋得俄延,以重朕愆。朕惟夙夜修省,祈攘天休。詔到,蔡京即使遵行,用示朕體恤將士之至意。」蔡京得詔大喜,便傳令各營遵旨班師,並飛檄雲天彪等即行收兵。各營軍將聽令,無不駭然,都說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我們都要建功報效,卻怎地不見半個賊兵,就無故班師?」不數日,宋江又有信到,說:「太師退兵過了黃河,即送梁太守並恭人回營。」蔡京大喜,傳令剋日班師,挑選幾員驍將斷後,拔寨竟退。過了黃河,屯紮了,一面覆奏天子,一面差人問梁山催討梁太守夫妻。宋江回報,必待攻嘉祥的兵馬都退盡,方肯送還。蔡京連忙飛檄催雲天彪等退兵。

卻說鄧、辛、張、陶四將,那日得令,帶領八萬兵,如飛也似殺奔嘉祥縣。呼延灼接戰不利,閉城堅守。四將圍住,八面攻打,一時難克。忽報景陽鎮總管雲天彪,奉檄前來助戰。四將大喜,出營迎接。原來雲天彪在景陽鎮上正打探大軍的消息,忽接到蔡京檄文,教他赴嘉祥節制四鎮,一同攻打,無須自己帶兵等語,便將兵符印信都交與都監護理,自己帶了隨身五百名砍刀手,星夜奔赴嘉祥縣來。鄧辛等四將接入,看那天彪生得面如重棗,鳳眼蠶眉,龍行虎步,美髯過腹,聲如洪鐘。四將十分驚喜,各行禮參見。天彪忙答禮道:「何故如此?」四將道:「小將奉太師鈞旨,受總管節制,應得如此。」雲天彪謙遜了一回,當時問起軍情。四將答道:「連日攻打不能得利。」天彪便乘馬出營,看了一回,入來說道:「此處城小壕淺,必為吾等所破。但城裡錢糧充足,恐一時難拔。俄延時日,防那廝有救兵到。」鄧宗弼道:「防濮州林衝來救。但蔡太師現把大軍屯在定陶,那廝未必敢離巢穴。」天彪道:「林衝不來,也須防梁山來救。小弟愚見,攻打此城,不必用八萬人的全力,只須五萬人足矣。小弟願領三萬人去屯在城北,呃住他的咽喉,休吃那廝來救。南旺營的百姓皆有義氣,不得已從賊,若以大義招撫,必然歸降。降了南旺營,嘉祥勢孤矣。素來只道蔡太師無謀,今先攻此處,卻甚有見識。」鄧宗弼道:「他聘請楊時為軍師,楊時與他定的主意。」天彪驚喜道:「怪得!龜山先生在軍中,我們不枉了一番氣力。」只見張應雷、陶震霆起身稟道:「雲將軍為三軍司令,豈可輕離此地!小將不才,願領三萬人馬去守要害,誤事甘當軍令。」天彪大喜,就分三萬人與二將同去。

卻說那張應雷、陶震霆二人,都是河南郾城人。兩個是姑表弟兄。生得八尺以上身材,四十以內年紀。那張應雷使的是一柄赤銅劉,重五十斤;那陶震霆使兩柄棗瓜錘,每柄重三十斤。張應雷現為河北開州統制;陶震霆現為廣平府總管。兩個都是拔山舉鼎的英雄,當日得令,帶了三萬人馬,到城北要路去鎮守。

這裡雲天彪同鄧宗弼、辛從總一應驍將,率領五萬人馬,將嘉祥縣東南西三面固定,只留北門不圍。架飛樓,堅雲梯,弓弩槍炮,悉力攻打。呼延灼同彭玘、韓滔百計守禦。連攻了數日,呼延灼等都有些困乏,守城兵卒傷了許多,忽然蔡京的飛報到來,叫且休攻打,「靜候本閣軍令,毋得故違乾咎。」天彪與鄧辛二人都吃一驚,道:「怎地這般沒主意,忽起忽倒?不遵軍令,又是我們錯。」鄧宗弼、辛從忠道:「再是兩三日,此城必破。今無故退兵,真是可惜!」天彪道:「可不是麼,如今只好丟開。」遂把兵馬約退了。呼延灼見官兵忽然退了,也不知其故,只恐有計,不敢便出,只望南旺營來策應。雲天彪與鄧辛二人在中軍帳內說道:「凡是攻城,全仗一鼓銳氣。今牽延著,不許我們動手,養成敵人氣力,一旦那廝的救應人馬到來,卻怎生取得?」

正說間,轅門外來報道:「外面有一壯士,口稱是南旺營人,名喚楊騰蛟,斬了王定六、郁保四,帶了百數人,前來投誠。」天彪大喜,傳今叫進來相見。那楊騰蛟提著王定六、郁保四兩顆首級,直到中軍,伏地請罪。天彪忙叫請起,賜位坐了。小校上前接了那兩顆首級。眾人看那楊騰蛟,是個彪軀大漢,青黑色面皮,眼有神光,果然英雄。天彪問道:「壯士何方人氏?怎生斬得這兩名賊將?願聞其詳。」楊騰蛟道:「小人姓楊,雙名騰蛟,祖貫南旺營人。小人父親砍柴為業,年老做動不得,靠小人打鐵營生,養贍著他。小人有些膂力,生平最好槍棒武藝,也略識些文字。南旺營村前村後五七百家,都識得小人。叵耐去年梁山泊那伙鳥男女來煩惱南旺營,俺那裡寡不敵眾,吃那廝平吞了去。那廝是什麼單廷?、魏定國,霸佔住了,眾百姓都不怯氣。那廝見小人好武藝,要小人做親隨。小人看父親病在牀上,恐吃他害了性命,沒奈何忍口鳥氣,只得依了。那知小人的父親吃他一嚇,竟病重死了。小人一發恨那廝,屢次想殺他,只是沒個幫手。今見相公們領兵到來,那廝兩個正待要來救嘉祥縣,要小人同這王定六、郁保四做前部。眾百姓攛掇小人為頭,小人暗地裡集下四五千人,約定時候,是小人刺殺這兩賊,殺了他二千多人,餘黨都散。那單魏二賊吃他逃走了。特將首級來相公前請罪。」雲天彪道:「這是壯士的大功,怎說是罪!」眾人都大喜。天彪便叫辛從忠督兵前往南旺營,安撫百姓復業;一面備文申報蔡京,並將王郁二首級解去,留楊騰蛟在軍中。

候了多日,不見蔡京教進兵。天彪與鄧辛二人十分焦躁,張應雷、陶震霆也等不過,只管來問信。忽蔡京有緊急公文到,眾皆大喜。忙接來看,卻是因瘟疫奉詔班師的話,眾皆大驚。鄧宗弼、辛從忠道:「費了若干錢糧,到得這裡,為何不戰而退?」天彪道:「錢糧在其次,一路兵差傜役,百姓膏血都用盡了。」張陶二將也回中軍,說道:「有什麼瘟疫!暑熱天氣,數十萬人難保無人生病,這也算不得,此中必有別情。」便將來人細問,來人道:「聞知是太師的女婿梁世杰同女兒被梁山上擄去,太師恐他傷害,謊奏朝廷,只說有瘟疫退兵。」張應雷、陶震霆一齊大怒,道:「放他娘的屁!我等那個沒有老小,單是他為一己之私,廢天下大事?我等便死,也要滅了梁山方回!」天彪喝道:「二位將軍休要胡說!詔書已下,豈可抗違。但是眾位不伏氣,小弟設一計,殺他一個落花流水,然後退兵。」眾人大喜,大小軍士都叫道:「如要廝殺,我等情願死戰!」天彪便吩咐四將如此如此;又給楊騰蛟提轄職銜,著他帶一枝精兵,埋伏在嘉祥縣東門外臥龍山內,吩咐道:「我一退兵,呼延灼必叫別將守城,親自來追。我須使人打著梁山旗號,假作兵敗逃回,賺他開門,卻又故意露出破綻,教他看出,誘他來趕殺。待他出了城,你只看號火四起,便並力攻打東門。軍前多用佛郎機,此城必破。倘或那廝竟被賺開門,你也看號火起,便來策應,也是你的功勞。不得有誤!」楊騰蛟領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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