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女狠心冤魂不散 姦夫毒手弱女何辜
話說施公開棺驗畢,然後打道回轅。施公回到行轅,左思右想,實在憂悶,只得暫且丟開,有什麼動靜,等到夜間,再作計較。這夜施公才睡了一會,便覺得自己到了柏樹嶺,四旁無人,只有屍身睡在棺內。可怪那屍身,見了施公到跟前,便由棺內爬起來,望著施公磕了一個頭,嘴裡說了許多話,只是不解。後來又站起來,滿頭仍是血汗;又用手指指頭頂,忽然用手一招,從旁來了個小女孩子。只見那女孩子望著施公也磕了個頭,站起來,也用手指指腹上,又指指心口。倏忽間女孩子已經不見了,那屍身仍在棺內。施公醒來,重複詳解,明日再作主意。
到次日,將那個著名老仵作金標叫來,望他說道:「本部堂昨夜夢城隍神示兆,說王開槐實是中傷致命。爾亦明知其情,有意蒙混。本部堂定將爾照知情不報,得賄賣放例,加一等從重治罪。」那金標正欲辯自,施公不由他分說,忙喝道:「毋許多言,速速前去!若三日驗出,本部堂重重有賞。」金標不敢再說,且先行回去,與老婆商量商量,有何不可。
一會子到了家中,他老婆便問道:「施大人傳你去,究為何事?」金標聽說,便將以上的話,說了一大遍。只見他老婆說道:「你說死者週身無傷,你曾細細檢驗麼?」金標道:「那一處不曾驗過。」他老婆道:「頭頂上果曾驗過麼?」這句話把金標提醒了,忙道:「只有頭頂未曾驗過。」也是冤魂未散,合該金標的老婆,要在施公手上犯案--你道金標老婆,為何犯案呢?他本來姓花,名玉容,他前夫是個讀而未成,家中
又苦。後來他看上一個公門中人,與他通姦。花玉容就瞞了這個公門中人,將前夫害死,跟了他。後來那公門中人不到一年死了,他才嫁了金標為妻。此是前話表過。且說金標聽了老婆花玉容的話,次日便去施公那裡,悄悄告訴。施公便道:「你前日堅說不知,現在怎麼可得知道?」金標說:「乃小的妻子向小的問,頭頂曾否驗過?小的說不曾驗到,他就說出這句話來。」
施公聽說此話,就疑惑起來:怎麼一個婦人就有這等見識?便往下問道:「你妻子姓什麼?」金標道:「小的妻子姓花名玉春。」施公聽說「花玉春」三字,忽又觸起夢中那首詩來,暗想這裡有什麼岔事?因道:「你妻子見識很好,如明日果能驗出傷來,本部堂有賞。爾且退去。」次日,施公又到枯樹嶺,先驗封條,次命李氏之父李卜仁,及李氏同到棺前,跟同開棺。
仵作將棺蓋開下,復驗一周。據報:仍無傷痕。施公喝令將頭髮打開,細驗頭頂。說著,留神察看李氏形色。只見李氏登時變了顏色,兩眼的光都瞪直了。施公知道有異,旋據仵作喝報:「驗得頭頂中間,有四五寸長鐵釘一根,委係被釘死。」施公聽報,又命將釘拔出。仵作答應,隨將鐵釘呈上公案。施公便命宿遷縣同看。又命將李氏帶上,把鐵釘與李氏看過。即叫人將棺蓋好,仍舊用土封墓。一面帶同原被人證,及書差、仵作,逕回縣署復訊。
施公升座大堂,問李氏道:「好大膽的淫婦,今本部堂驗出真傷,爾尚有何辯駁?」李氏尚未回答,只見李卜仁稟道:
「小的生出這不孝之女,做出如此的大案,小的實不知情,求大人盡法懲治,好申我女婿之冤。」施公道:「你既不知情。姑從寬發落,爾當聽候判斷。」又問李氏道:「爾是招與不招?」
李氏見抵賴不過,只得招出,因道:「小婦人聽信人言,下此毒手。只因母家前莊有個姓吳的,名叫吳良。是一個武舉出身,家中頗有些錢文。前年三月初二日,小婦人在門口買菜,吳良從此經過,生起了一點邪心。因他見小婦人稍有姿色,於是兩情相合,就此成好。」施公道:「那吳良難道沒有家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