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岭巧得赤金牌 碧霞僧行道黄土坡
上回书说到骆驼岭孔秀智诓赵小乔,他说自己来找赵小乔要豆腐帐,兵丁听了心里纳闷:我们少掌柜的怎么这么能吃豆腐啊?一短一千两。说:“你候着啊!”说完,兵丁顺着山道“噔噔噔”往上跑,一直赶奔骆驼岭大寨。
赵远峰跟赵小乔带领一部分小头目,都在北大厅待着呢。赵远峰责备赵小乔。
原来他自从来到七星山之后,人家段氏弟兄按月发饷,总要多给些银子,这笔银子由赵小乔来领。赵小乔这个人有点财黑,银子领下来之后,他不给所有的兵丁发钱。所有找老寨主反映情况的刺头,他全给发了钱,老实巴交的他不给。他在这里时间一长,认识了七星山的一些人,便往外放阎王帐。你借我银子,什么时候归还,多大利钱。赶到了时候老压着走,这拨饷银下来,我放出去,那拨收回来。时间一长,人家兵丁都有怨言。这一有怨言,慢慢地就吹到老寨主多头太岁赵远峰的耳朵里。赵远峰老头还挺细心,暗含着一调查,除了刺头说赵小乔好,老实的兵丁都有意见。赵远峰把一部分头目找到大厅里,把赵小乔找来训斥:“你这孩子怎么办这个!眼前这四百名兵丁都是咱们的乡亲,每个人都撇家舍业,离乡背井,跟随你我父子来到山西。
他们不为多挣几个钱,他为什么来?你总克扣饷银,万一人心离散,他们一开小差,把咱们爷儿俩就搁在这啦!”赵小乔一听,心说坏了,这谁给我捅了:“爹,哪有这事!咱们总是一手来一手去,公平合理,一手托两家。我在前山领了银子来,回到后寨马上就发饷,从来没扣过。”“你呀,嘴强牙硬!不是一个人跟我提到。我也调查过,我也到前山查了,明明有这个事。
你还不承认!你还气我!”“爹呀,这又算什么!”“不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因为咱们带着人都是自己的乡亲,远亲近邻全有,你不发人家钱,你还说这个。你不在乎,难道说我也不在乎吗?”
这个时候,兵丁跑进来了,单腿打扦:“报告!启禀老寨主,山下来人找少寨主。”“你看,山下来人,咱们在这住的时间并不长,没有什么朋友。谁找你?”“我不知道呀!”“他说从洞庭湖来,是卖豆腐的,跟您要豆腐钱来了。”赵远峰听了大怒:“小乔啊小乔,你真把为父气死!你吃人家豆腐,当时就应当给人钱!人家小本经营,你不给人家钱,这叫什么事呀!”
赵小乔一听,哪有这事?克扣军饷是有的,可我短过谁的豆腐钱?”简直胡说!我短谁豆腐钱!”“孔掌柜的豆腐钱。”“孔掌柜的、孟掌柜的,我不认得他!”“你看,你吃人豆腐不给钱,叫人家记帐。到现在人家老远要来了,你还说你不短。你这就不对!”“唉,爹,我真不短呀!再说我短的豆腐钱我能短几个钱!”赵远峰一想:对呀!难道人家大老远的就为要这三吊两吊钱吗?”到底短多少钱呢?”“启禀老寨主,我也问了,他说短一千两银子。”“啊?冤家,你真不学好!背着为父,你胡作非为,豆腐钱还能短这么多?你一定在外头吃喝嫖赌,你把钱都花亏了。”“爹!我哪有这事啊!”
气得他怪叫如雷。伸手就把三节棍抄起来,顺着骆驼岭跑下去了。
转眼之间来到山口。“小子,你是卖豆腐掌柜的?”孔秀一瞧:“赵小乔啊赵小乔,我就晓得你是赖帐的!你还拉着三节棍,我这旮里也有军刃的。”
孔秀也把摇山动的小刀抽出来,“好小子,你赖帐,老子要你人命!”赵小乔“哗楞楞”一抖三节棍就过来了。孔秀撒腿就跑!“我是豆腐坊的伙计,我们老掌柜的在那旮里呢!你短与不短,欠于不欠,你跟我们老掌柜的去说!”
又向不远处的司徒朗喊道,“我说掌柜的,你快过来吧!我把短咱豆腐钱的人喊来了。”司徒朗一见把赵小乔诓出来了,忙把包袱打开,“嚓楞愣”一分五行轮,飞身形过来:“小子!豆腐钱不给,你还要赖帐,亮家伙打人,天底下还有好人走的道吗?老太爷我要你的狗命!”“啊,你是哪里开豆腐坊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呀?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开豆腐坊,有这事吗?”司徒朗一瞪眼:“短钱不还你还要盘问我?我宰你!”赵小乔大怒,“哗楞楞”
一抖三节棍,“插花盖顶”,对准司徒朗顶梁就打。司徒朗上左一滑步,跟右步,立轮一点他的腕子,左手轮奔他的脚面。赵小乔脚尖一点地,长腰起来。司徒朗左脚扎根,抬右脚往里一腿,“啪”,一脚就把赵小乔踹出一溜滚去:“捆!”张方、孔秀俩过来,掐了绒绳,抹肩拢二臂,四马倒攒蹄把赵小乔就给捆了,问:“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您哪!”“九尾宗彝世界妙手老大爷我叫司徒朗。把你拿住,破七星八宝转心亭得取金牌。我们是得金牌来的!”
刚说到这里,就瞧北面树林里出来一个人:“弥陀佛!老人家,你要得金牌吗,金牌在此!”顺着树林里头出来个大和尚。左手托着黄澄澄的金牌,星斗之光一照,“唰唰”地冒亮。爷儿仨一瞧这和尚有点意思:大高的个,宽肩膀,肚大腰圆,短脖挺,太阳穴有点瘪,但是大腮帮大嘴叉,真跟蛤蟆一样。身上穿灰僧袍,圆领扩袖,煞绒绳配戒刀。往脸上观瞧:脸色发绿,两道花角的眉毛,一双怪目圆翻,那真是绿眼珠!大秤砣的鼻子,火盆嘴,一嘴七颠八倒的大板牙,明显显露着三块授戒的香疤。左手托金牌,道:“弥陀佛!老人家,你要问贫僧,家住在井陉大道,娘子关核桃园关帝庙的庙中,贫僧叫水底金蟾碧霞僧。”这个和尚看岁数,也得有六十挂点零。其实,水底金蟾碧霞僧跟司徒朗他们是师兄弟。当初核桃园关帝庙的方丈,就是前回书上北京城亮镖会,咱们提到的生铁牛朴鹿的老师,大战燕普的宝镜禅师青云长老。就因为青云长老收了这个徒弟,把核桃园的关帝庙给了他,老和尚才回到长安,到长安关帝庙去当主持。碧霞和尚跟师父学了十几年,他这个人的功夫也挺硬棒的,但是有一样,都学的是硬功。有一次水底金蟾碧霞僧跟人打听,他要练鹰爪力,但没有找到老师。有人告诉他,就跟他开玩笑:你练抓大肚坛子,一边一个,每天没事,这两只手抠住坛子口,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走到这头。空坛子抓熟了,觉得手指头上用点力就掉不下来,拿这空坛子不算什么了,就抓把铁沙子放在坛子里,提着到那头,到那头之后,再抓上两把。你走他三月,老这样继续,日久天长,你这鹰爪力的功夫就有了。把这坛子里头的沙子你装满了,你还随便提着走,运用自如,你手的鹰爪力的功夫就练出来。水底金蟾碧霞僧还真这么办!真是的,铁梁磨成针,功到自然成。五年的光景,吃饱了没事,就抓坛子,他这手的劲头可就太大了。夏天,自己在这里依然抓坛子,快到半夜,好像葡萄架上有人说话。
“碧霞!”水底金蟾碧霞一反头,“叭嚓”,吓得把两个坛子扔在地下,全碎了,里面的沙子都流出来。“我说,你这是哪位啊?”葡萄架上人说:“站住,听我说,你练鹰爪力呢?”“对,我练鹰爪力呢!”“哈哈,你这么练,练不出来。”“那么要怎么练呀?”“我告诉你,你呀,买一张全牛皮,你拿着这张牛皮到皮作坊里头,让他给拉整条三分宽的皮条来。然后把他截成十段,每一段你没事就系死扣,系一个系两个都系成大圆疙瘩。系好了之后,你买他十斤鱼鳔。”“买那玩艺干什么?”“把它熬开了之后,把这十根皮条疙瘩放到鱼鳔锅里,让鱼鳔给它粘了。然后把它阴干起来,等这鱼鳔把这牛皮疙瘩都晾干了,就用十个手指头,耐下心来把疙瘩解开。连续把这十个疙瘩全解开,你的鹰爪力功夫自然就成了。”“嗳,我听您的!您是哪位呀?”
他往葡萄架外头走。突然间,就看葡萄架上面,腾一下掉来一个圆球,甩出去几丈远,落在花丛之中,踪影不见。跟着,就买了一张全牛皮,买了好几斤鱼鳔。然后就把它熬上,把十个牛皮疙瘩都搁在锅里头,拿铁筷子扒拉着,让这鱼鳔都钻到牛皮疙瘩里面去。然后一个一个捞出来,找个不见太阳的地方就阴干上了。将近四个月,鱼鳔就干了。拿起来一瞧,跟铁的一样,没法抠哇!他可耐心啦,就这样地解开就费了十年光景。全解完了,他也觉出手指头有劲了,可惜也作废了。十个手指头都跟大胡萝卜一样,掰不开缝了。
这怎么办呢?我找师父打听打听有治没治!于是就奔昌黎县青云山青云寺。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走到直隶山西两交界地方,天到已四分时,和尚有点饿,只有个大镇甸,村口上有个饭摊。嚯!人还真是不少,好几个长条桌,基本上都满着呢,单有一个桌好像好一点。和尚就找个地方坐下来,要饼要面要菜。吃完了准备出发了,就在这么个工夫,在和尚旁边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