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

卷七

更新时间:2021-04-09 11:06:53

  宋文帝元嘉中,王弘上言:“旧制,人年十三半役,十六全役,当以十三以上能自营私及公,故以充役。考之见事,犹或未尽,体有彊弱,不皆称年。循吏恤隐,可无甚患,庸愚守宰,必有勤剧,况值苛政,岂可称言。至令逃窜求免,胎孕不育,乃避罪宪,实亦由兹。今皇化惟新,四方无事,役名之宜,应存消息。十五至十六,宜为半丁,十七为全丁。”帝从之。

  北齐武成河清三年,乃令男子十八以上六十五以下为丁,十六以上十七以下为中,六十六以上为老,十五以下为小。

  隋文帝颁新令,男女三岁以下为黄,十岁以下为小,十七以下为中。十八以上为丁,以从课役。六十为老,乃免。开皇三年,乃令人以二十一成丁。炀帝即位,户口益多,男子以二十二成丁。高颎奏以人閒课税,虽有定分,年常徵纳,除注恒多,长吏肆情,文帐出没,既无定簿,难以推校。乃为输籍之样,请遍下诸州,每年正月五日,县令巡人,各随近五党三党共为一团,依样定户上下。帝从之,自是奸无所容矣。

  大唐武德七年定令,男女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

  神龙元年,韦皇后求媚於人,上表,请天下百姓年二十二成丁,五十八免役,制从之。韦庶人诛后,复旧。

  玄宗天宝三载十二月制,自今以后,百姓宜以十八以上为中男,二十三以上成丁。

  按开元二十五年户令云:“诸户主皆以家长为之。户内有课口者为课户,无课口者为不课户。诸视流内九品以上官及男年二十以上、老男、废疾、妻妾、部曲、客女、奴婢,皆为不课户。无夫者为寡妻妾。馀准旧令。诸年八十及笃疾,给侍丁一人,九十二人,百岁三人,皆先尽子孙,次取近亲,皆先轻色。无近亲外取白丁者,人取家内中男者,并听。诸以子孙继绝应析户者,非年十八以上不得析,即所继处有母在,虽小亦听析出。诸户欲析出口为户及首附口为户者,非成丁皆不合析。应分者不用此令。诸户计年将入丁、老、疾应徵免课役及给侍者,皆县令貌形状以为定簿。一定以后,不须更貌,若有奸欺者,听随事貌定,以附於实。”

  九载制:“天下虽三载定户,每载亦有团貌,自今以后,计其转年合入中男、成丁、五十九者,任退团貌。”(广德元年制,天下”百姓二十五成丁,五十五入老。”)

  论曰:“昔贤云:‘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子適卫,冉子仆。曰:‘美哉庶矣。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故知国足则政康,家足则教从,反是而理者,未之有也。夫家足不在於逃税,国足不在於重敛。若逃税则不土著而人贫,重敛则多养赢而国贫,不其然矣。(管子曰:“以正户籍,谓之养赢。”赢者,大贾蓄家也。正数之户既避其赋役,则至浮浪,以大贾蓄家之所役属,自收其利也。)三王以前,井田定赋。秦革周制,汉因秦法。魏晋以降,名数虽繁,亦有良规,不救时弊。昔东晋之宅江南也,慕容、苻、姚,迭居中土,人无定本,伤理为深,遂有庚戌土断之令。财丰俗阜,实由於兹。其后法制废弛,旧弊复起,义熙之际,重举而行,已然之效,著在前志。隋受周禅,得户三百六十万。开皇九年平陈,又收户五十万。洎於大业二年,干戈不用,惟十八载,有户八百九十万矣。(自平陈后,又加四百八十馀万。)其时承西魏丧乱,周齐分据,暴君慢吏,赋重役勤,人不堪命,多依豪室,禁网隳紊,奸伪尤滋。高颎睹流冗之病,建输籍之法。於是定其名,轻其数,使人知为浮客,被彊家收太半之赋,为编甿奉公上,蒙轻减之征。(浮客,谓避公税、依强豪作佃家也。昔汉文三年,除人田租,荀悦论曰:”古者什一而税,天下之中正。汉家或百而税一,可谓至轻矣,而豪强占田逾多,浮客输大半之赋。公家之惠,优於三代,豪强之暴,酷於亡秦,是惠不下通,威福分於豪人也。不正其本,適足以资富强矣。”高颎设轻税之法,浮客悉自归於编户,隋代之盛,实由於斯。)先敷其信,后行其令,烝庶怀惠,奸无所容。隋氏资储遍於天下,人俗康阜,颎之力焉。功规萧、葛,道亚伊、吕,近代以来未之有也。(隋氏西京太仓,东京含嘉仓、洛口仓,华州永丰仓,陕州太原仓,储米粟多者千万石,少者不减数百万石。天下义仓又皆充满。京都及并州库布帛各数千万,而锡赉勋庸,并出丰厚,亦魏晋以降之未有。)国家贞观中有户三百万,至天宝末百三十馀年,才如隋氏之数。圣唐之盛,迈於西汉,约计天下编户合逾元始之间,而名籍所少三百馀万。(自贞观以后,加五百九十万,其时天下户都有八百九十馀万也。汉武黩兵,人户减半,末年追悔,方息征伐。其后至平帝元始二年,经七十馀载,有户千二百二十馀万。大唐百三十馀年中,虽时起兵戎,都不至减耗,而浮浪日众,版图不收。若比量汉时,实合有加数,约计天下人户少犹可有千三四百万矣。)直以选贤授任,多在艺文,才与职乖,法因事弊。隳循名责实之义,阙考言询事之道。崇秩之所至,美价之所归,不无轻薄之曹,浮华之伍。习程典,亲簿领,谓之浅俗;务根本,去枝叶,目以迂阔。风流相尚,奔竞相驱,职事委於群胥,货贿行於公府,而至此也。自建中初,天下编甿百三十万,赖分命黜陟,重为案比,收入公税,增倍而馀。(诸道加出百八十万,共得三百一十万。)遂令赋有常规,人知定制,贪冒之吏,莫得生奸,狡猾之甿,皆被其籍,诚適时之令典,拯弊之良图。(旧制,百姓供公上,计丁定庸调及租,其税户虽兼出王公以下,比之二三十分唯一耳。自兵兴以后,经费不充,於是徵敛多名,且无恒数,贪吏横恣,因缘为奸,法令莫得检制,烝庶不知告诉。其丁狡猾者,即多规避,或假名入仕,或讬迹为僧,或占募军伍,或依倍豪族,兼诸色役,万端蠲除。钝劣者即被徵输,困竭日甚。建中新令,并入两税,恒额既立,加益莫由,浮浪悉收,规避无所。)而使臣制置各殊,或有轻重未一,仍属多故,兵革荐兴,浮冗之辈,今则众矣。徵输之数,亦以阙矣。旧额既在,见人渐艰,详今日之宜,酌晋隋故事,版图可增其倍,征缮自减其半。赋既均一,人知税轻,免流离之患,益农桑之业,安人济用,莫过於斯矣。(计诸道簿帐所收,可有二百五十馀万户。按历代户口,多不过五,少不减三,约计天下,除有兵马多处食盐,是知见在之数。若采晋、隋旧典制置,可得五百万矣。以五百万户共出二百五十万户税,自然各减半数。)古之为理也,在於周知人数,乃均其事役,则庶功以兴,国富家足,教从化被,风齐俗和。夫然,故灾沴不生,悖乱不起。所以周官有比、闾、族、党、州、乡、县、遂之制,维持其政,纲纪其人。孟冬司徒献民数於王,王拜而受之,其敬之守之如此之重也。及理道乖方,版图脱漏,人如鸟兽,飞走莫制,家以之乏,国以之贫,奸冗渐兴,倾覆不悟。斯政之大者远者,将求理平之道,非无其本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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