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繁体)

第一百三十回

更新时间:2021-03-16 17:05:48

麗卿夜戰扈三娘 希真晝逐林豹子

話說陳希真自恢復新泰之後,奉旨升調河北部統制,駐紮大名府:祝永清升調大名府總管,陳麗卿晉封夫人,加無敵折衝將軍,俱赴河北;祝萬年、欒廷玉、欒廷芳均以都監遇缺即補,留在山東沂州。希真、永清到任後,日日訓練部屬兵將,端的十分加緊。不上月餘,早已行列嚴明,武藝演熟,人人可用。希真便與永清商議進攻兗州之策。正在議論,忽報濮州鎮劉廣奉調廣平府總管,攜帶劉麒、劉麟同來,過此求見。希真聞報,欣然道:「天賜相逢,劉姨丈也調到此間也。」忙命開門接見。敘禮畢,邀入內廳相敘。原來劉廣也奉得遇有征討准其移調舊屬得力將弁之諭,希真甚喜,當日留劉廣在內署飲酒暢談。

次日,劉廣率二子辭別了希真,赴廣平府上任,趕緊訓練兵馬。又是一月有餘,希真便令劉廣、祝永清點起人馬,征討濮州。當時備文至山東景陽鎮,移調祝萬年、欒廷玉、欒廷芳、婁熊,劉廣也備文至山東兗州鎮移調苟桓、真祥麟、范成龍。且慢,那蒙陰縣召家村的召忻、高粱等五個人,也是希真舊屬得力將弁,今日為何不見移調?原來召忻自隨從希真收復新泰之後,召忻因記起那年山陰道上仙聖的指示,曾教他功成之後,急流勇退,切不可乘興直前,自取沉溺之禍,又有「歸隱東浦,名揚萬古」之讖。召忻因此請於希真,歸田就隱。希真留其平定梁山,再行退歸。召忻志願已決,不可挽留。希真暗想:「此人與我有同志。」便替他報了病狀,乞旨退休。希真賜他紅袍錦襖而回。自此召忻、高粱、史谷恭、花貂、金莊一齊辭了希真及眾將,歸隱東浦。後來召忻、高粱都羽化登仙,其族盛於天下。不題。只說苟桓、祝萬年等奉希真札調,不日都到了大名府。陳希真便統領劉廣、祝永清、陳麗卿、苟桓、祝萬年、欒廷玉、欒廷芳、劉麒、劉麟、真祥麟、范成龍、婁熊,四萬人馬,自大名府進發,一路浩浩蕩蕩,進攻濮州。早有探子報到濮州去了。

林沖聞報,集諸將商議道:「數月前我聞知陳希真調來此地,我早料他必然來此生事,我所以曾教眾位兄弟各處防備。如今他果然來了。那廝詭計多端,手下人多有本領,須得籌劃個備禦之策。」眾人躊躇良久,只見鄧飛道:「他此來必定藐視我們,如今我們先發兵迎上去廝殺他一陣,叫他也識得我們並不怕他。」馬麟道:「迎上去也不是個道理,我們點起精兵銳卒,離城十里安營下寨,等待他來罷了。」當時傳令,教張橫、張順保守本城,林沖帶領鄧飛、馬麟、王英、扈三娘,點起三萬人馬,出北門十里外紀侯橋,安營下寨。眾人奮振精神,等待希真。希真大兵已到,聞林沖背城下寨,便相距二十里,也傳令下寨。

林沖與諸將商議道:「陳希真距我二十里下寨,須用何法制他?」馬麟道:「我們可陣後都伏精兵,遣將挑戰,誘他過來。」林沖道:「甚是。但挑戰須得上將前去方好。」言未畢,只見扈三娘立起身來道:「奴家願去。」林沖許可。扈三娘便帶三百名銳騎,直到希真營前挑戰。正值婁熊在營前巡綽,見賊軍到來,大怒,挺手中鐵脊矛直刺三娘,三娘舞動雙刀敵住。婁熊鬥了三十餘合,三娘賣個破綻,讓婁熊鐵矛直刺過來,?入懷裡,三娘將右手刀掛了,舒開玉臂,將婁熊盡力一扯,順勢卷過來,便撥馬領那三百騎回轉賊營去了。

官軍大驚,一齊報入營裡。希真大怒,眾將齊要拔陣追去。希真道:「不然。他既來挑戰,那裡必有準備。如今我也只須遣上將前去挑戰,務要生擒一賊將,以便對調。」麗卿願去。希真便命祝永清、劉麒領兩枝人馬,隨著麗卿,以作後應。麗卿帶領三百銳騎,直到賊營挑戰。賊營內王矮虎聽說來了一個女將,喜不自勝,即討差出戰。三娘囑令小心。王英一團高興,一馬跑出陣前,一見麗卿便叫道:「好女兒,我同你來好好的戰一場!」言訖驟馬衝去,與麗卿交馬只三合,被麗卿右手擺開槍,左手輕舒粉臂,把玉矮虎提過鞍鞒,掂了掂,只一卷,已夾在懷裡,撥轉馬仍回舊路。那些嘍啰都驚散了。那矮虎吃麗卿把他頭向前,腳向後,連一隻右手仰面朝天卷住,那只左手卻散著,便上來摸麗卿的下頦。麗卿大怒道:「你這賊還敢無禮!」便把右手的槍掛了,捉住矮虎的左手,往外只一擰,只聽得肐擦一聲,王英一聲叫,左臂早扭出了臼捥,把來一並用力夾在懷裡,毫不放鬆。半路上遇著祝永清、劉麒兵馬,一同合隊歸營。到了中軍,希真升帳,各將參見,麗卿把矮虎擲於地下道:「孩兒活擒了一個,不知是誰。」眾將看時,只見夾得七竅冒紅,已是死了。有認識的道:「這是矮虎王英,就是扈三娘的丈夫。」麗卿道:「啐!這賤婢顛倒嫁出這一樣東西。」便叫刀斧手來梟首。永清上前看道:「你們眼花了,是活的,說他死。」希真已知其意,上前看道:「果然暈轉來了,快抬去後面將息,好去換婁熊。」

希真進帳,不多時,林沖遣人來下書,要將婁熊換矮虎。希真批:「天色已晚,來日一早陣上交換。」希真對永清道:「他矮虎已死,怎好去換?」永清笑道:「泰山放心,小婿自有妙法,醫他活來。」便叫隨營鐵匠,連夜打造一枝鐵桿,比了尺寸,雞子粗細,下面分個八字腳,打好了眼,取副鞍鞒來,把鐵桿直豎在鞍鞒上釘牢了。當夜無話,次早永清叫牽匹馬來,那釘鐵桿的鞍鞒背上三條肚帶扣緊,取過那王矮虎的屍身,七竅的血都拭抹乾淨,仍與他穿著衣甲,反剪綁了,擎將起來,把那枝鐵桿尖頭往糞門裡套入,插將進去,直通到胸口,兩腿跨在鞍上,兩腳套在鐙內,又把條繩子弔住了兩腳,兜在馬肚下,紮抹好了。眾人看那王矮虎時,直挺挺的騎在馬上,倒了頭,閉著眼,好似酒醉漢一般,把個陳麗卿笑得打跌,眾人都不住的笑。麗卿忍著笑道:「頭這般掛著,恐看出破綻。」希真、永清都道:「不妨,倒像害羞的模樣。原是瞞他一時。」遂傳令出陣。恰好林沖也引兵出來。

兩陣對圓,扈三娘已在陣前。林沖在馬上高呼道:「快把我王矮虎送出來,還你那婁熊!」對面陳希真立馬陣前道:「你把婁熊與我看了,方肯換與你。」林沖叫把婁熊推出陣前,卻是穿件單衣,散著手,步行出來。只見那邊陳希真陣上放出王矮虎,反剪了手,騎在馬上,低著頭,只不做聲。一聲鼓響,婁熊跑回本陣。這邊把那馬加了一鞭,那馬駝著矮虎,潑刺刺的跑出陣去。原來那馬沒人駕馭,竟叉到斜刺裡去了。一個嘍啰連忙帶住,矮虎那顆頭被馬顛得往後仰了倒去。扈三娘大驚,忙趕上前,叫他不應,看時方知死了。扈三娘放聲大哭,抱他卻又扳搖不動。眾嘍哩上前解了繩素,直待鬆了肚帶,鞍轎滾落,方抽出那枝血淋淋的通條來,血和尿糞一齊流出。陳希真陣上的大小兵將,都哈哈大笑。

林沖大怒,吩咐左右:「抬槍過來,待我去生擒這廝。」言未畢,扈三娘早已拍馬橫刀飛出陣前,大罵麗卿:「小賤人,出來見我!」麗卿挺槍出馬,罵道:「無恥賤婢,你還舍他不得!」扈三娘咬碎銀牙,掄那口繡鸞刀直奔麗卿。兩馬相交,戰了一百多合,饒你扈三娘狠命相搏,也戰得個平手。二人戰夠多時,扈三娘抵住麗卿道:「且慢,並非我怕你,我這匹青鬃馬來不得了,回陣換了馬,再來和你比個上下。」麗卿道,「好漢子不趕乏兔兒,你也去將息氣力,再來領死。先著別個來替你並幾合。」三娘飛奔回陣,正待換馬,林沖叫道:「賢妹耐一耐,且回營去安殮了矮虎兄弟,待我取這婆娘。」正要出馬,三娘叫道:「林沖哥哥休去,待奴殮了丈夫,親捉這小賤人來碎割。」林沖揚鞭道:「陳希真聽者:正人不做歪事,你省得的,今晚叫你女兒來納命,我如今不來逼你。」希真此時亦到核心,一隻手挽住女兒的轡韁,一隻手把蛇矛,指著林沖道:「諒你這廝也逃不出我的掌握,你歡喜鬥兵,鬥將,鬥陣法,由你揀,你們回去計較。」說罷,牽了女兒的戰馬回陣,吩咐鳴金收兵,親自同女兒斷後。那邊林沖也收了兵。

卻說希真回營,麗卿對眾人道:「久聞得一丈青了得,果然名不虛傳。看他武藝雖強,氣力卻不如我,若再幾十回合,必得他的破綻。」正說間,忽報林沖下戰書,乃是扈三娘單搦麗卿今夜交鋒。麗卿大喜。希真恐麗卿辛苦,說道:「我兒權將息一夜休。況且將在謀,不在勇,何必同他力戰。」麗卿那肯依,說道:「爹爹休怕他,孩兒今夜便叫他夫妻團圓了。孩兒並不困乏,今夜好月色,豈可空過。若一百五六十合贏他不得,甘受重責。」希真道:「雖如此說,也須小心。」便將戰書批回,當夜交戰。祝萬年道:「趁他此刻全神貫注出戰,何不兩翼都伏精兵,待得勝,便抄他後路,奪他的寨子?」希真笑道:「林沖也是久歷沙場的,此計他豈不防備。我想不如請劉總管帶領精兵,伏在清水溪,我等這裡廝殺,那裡一面攻打濮州。倘得了城池,勝奪寨子多矣。」計議已定,當命麗卿入營將息。當時劉廣父子三人與苟桓、真祥麟、范成龍領兵去訖。

麗卿依令,便吩咐馬夫將棗騮剔拂,上勻水料,溜了幾轉,將息著。那女兵們將梨花槍、青錞劍都泡洗拭磨了一番。麗卿用了飯食,自己先全裝披掛停當,吩咐女兵都去吃飯將息,預備陣上伏侍,便在中軍帳後側首放一把交椅,叉著手坐著,同永清說些閒話,看看天色,笑嘻嘻的只等晚來廝殺。正說話間,只見希真出來,夫妻都忙立起。希真看了麗卿結束了等候,也是歡喜,因說道:「我兒,你這般與國家出力,我甚歡喜。左右取酒來,我勸你三杯,壯你的英雄氣。」麗卿跪下接飲三杯,謝了,立起笑道:「爹爹縱著孩兒野性,索性賞孩兒吃個暢。」希真笑道:「癡丫頭,醉了,怎好廝殺?」麗卿道:「便是古怪,孩兒的本事好似藏在酒瓶裡的,吃了酒越使得出。」希真笑道:「倒要看你。前日御賜的那壇真乙酒還未開用,賞你吃了罷。」麗卿大喜,拜謝。希真對永清道:「賢婿陪他,管著他,休叫十分醉了。」永清領令。希真入後帳去了。夫妻二人就吩咐在中軍帳後金龍大纛下排一張桌子,二人對面坐了,裨將們擺上按酒過來,二人暢飲,說些戰陣上的事務。

卻說林沖回營,扈三娘把丈夫用棺木殮了,渾身換了素服,祭奠了,痛哭了一場,著人送回城去。林沖已得希真批回,等天晚決戰。扈三娘道:「我不斬陳麗卿,誓不回營。」林沖道:「賢妹不要太氣苦,將息些,好去鏖戰。更且不可太猛,倘那廝誘敵,切不可追去。那小賤人好弓箭,也須防備。」扈三娘點點頭,說不盡怨氣衝到牛斗。

看看天晚,東山上推上那輪玉鏡,林沖等飽吃戰飯,領兵出陣,同鄧飛、馬麟押陣,扈三娘一馬先出。到營外,把人馬列成陣勢,齊奔希真營來。希真營前小校飛報中軍,麗卿正飲得高興,聽見了,立起身道,「玉郎,不要吃了。吩咐把殘酒收過,待我擒了一丈青來祭他開刀。」當時希真出帳,傳令開營迎戰,叫永清道:「賢婿幫我押陣。」永清領命。樸通通號炮響亮,希真、永清領兵齊出,麗卿就中軍帳前上馬,眾多女兵擁簇著隨後出營。

到了戰場,兩陣對面,都把強弓勁弩射住了陣角,發擂已畢,品了三通畫角。那邊林沖陣上,鄧飛在左,馬麟在右,扈三娘在前面,居中立馬,豎著一面大白旗,上面八個銀字,寫道:「地慧星美人一丈青」。那一丈青不戴頭盔,把那萬縷青絲縮著個朝天大?髻,把一匹白綾齊眉上纏裹了頭額,摘去了珥?,洗去了脂粉,披一副本色白緞襯底爛銀細鱗鎧,繫一條白羅粉蝶裙,騎著銀鬃白馬,背後四面白紬方旗,垂著兩條清水綃的威風,右胯下斜掛著法寶囊,橫著那兩口鏨銀熟鋼繡鸞刀,渾身上下雪練也似的白。這邊陣上希真、永清左右分開,讓麗卿出馬。只見紅旗飄動,麗卿從陣裡縱馬而出。那麗卿頭戴閃雲鳳翅金冠,耳上垂著赤金點翠明月?,穿著那副猩紅襯底連環鎖子黃金甲,背上四面三尖赤火飛豹旗,大紅湖縐花繡著兩條文武威風,繫一條猩紅紫微緞百摺宮裙,左手攬轡,右手倒提著那枝幹紅西纓梨花古定槍,左胯下懸著一口青錞寶劍,一張寶雕弓,右邊麒麟袋內排著雕翎狼牙箭,坐下那匹棗騮火炭飛電馬,醉顏微酡,笑嘻嘻的來到陣上,渾身上下好似洪爐裡鉗出一塊赤炭,背後一面大紅猩猩旗,泥金大書著:「敕授無敵折衝將軍飛衛紅娘子」十三個大字,字畫飛舞遒勁,想是祝永清與他寫的。

那時月色明亮,兩陣上點起成千的火把,照耀如同白晝。只見戰鼓響處,扈三娘出馬,大罵道:「狠心毒肺爛壞五臟的小賤人,把出這般毒手來,不要慌,吃你老娘一刀!」麗卿笑道:「不知死活的賊丫頭,將息好了,不要殺到半兒不結,又推什麼事故。」三娘鳳目圓睜,拍馬輪刀直取麗卿。月光之下,兩個女英雄扭成一堆,攪成一塊,鞍上四條玉臂縱橫,坐下八盞銀蹄翻越。這單槍好比神龍出海,那雙刀好似快鶻穿云。那一個只為夫主報仇,不顧生死性命;這一個要替皇家出力,那管利害吉凶。兩邊陣上,戰鼓震天,吶喊揚威。廝並了一百多合,全無半點輸贏,兩邊兵將都看呆了。希真、永清稱贊不已,林沖等也都歎服。麗卿戰夠多時,不能取勝,心裡焦躁,想道:「不這般誘他,如何得手。」便把那枝槍攪了個花心,往後面吐出去,這個勢子是楊家秘傳,叫做「玉龍晾衣」。三娘也識得,正要他蓋來。麗卿故意不用,反往下一捺。三娘見了破綻,忙使個「金蛟劈月」,掠開那口刀,往麗卿嗓子上刷的喝聲著,橫劈過來。只道著手,那知麗卿正要他如此,便把腰一挫,鳳點頭,霍地往三娘刀口下鑽過。三娘劈個空,麗卿早鑽到三娘背後,順手抽轉槍,拖篙勢往三娘腰眼裡便刺。三娘見劈空,吃了一驚,忙轉馬,把刀橫往後面下三路掃去。說時遲,麗卿的槍已刺著三娘的護腰兜兒上,只爭得未曾透入;那時快,三娘的刀掉轉來,恰好當的一聲,刀背格在槍的古定上,這叫做大勾手。麗卿吃他掃開槍,也搶了個空,豁地兩匹馬都分開。麗卿搶在林沖那邊,三娘搶在希真這邊,中間隔得不遠,都兜轉馬頭立定了,喘著氣廝看。但見滿地月華,露水明亮。希真、永清望見,都連叫可惜可惜。那邊林沖替三娘捏了把汗,叫聲慚愧。三娘喘呼呼地罵道:「險些兒著了賤人的手。」麗卿道:「造化你這婆娘。」兩個又交馬鬥了二十多合,仍是一樣,大家都不濟事,都帶轉馬回本陣去了。

麗卿到陣裡下了馬,解去了裙子,女兵接去收了,露出大紅湖縐單叉褲,盤膝坐在月亮地上,說道:「且等馬收收汗,再去戰這婆娘,不贏他誓不回營。」永清也下馬道:「姐姐何苦如此,再戰時,待小弟放一枝冷箭,射倒他罷休。」麗卿道:「不要,不要。若是暗算贏了他,也吃人笑,這廝死了也不佩服。」希真道:「你也廝強,就著兄弟幫你打甚緊!」麗卿道:「不妨,我自己好射他。方才可惜,已誘得進了路,卻被他溜撒滑了去。」說罷,便綽槍上馬。軍士們添換了火把,仍就起鼓出陣。扈三娘回陣也下了馬,叫軍士取水來吃了幾碗,解下白綾纏頭,抹抹汗,鬆下了背上方旗,略坐坐,喘息定了。聽得對陣起鼓,仍提刀上馬。林沖道:「賢妹如果不見輸贏,不如罷休,還是用計的好。」三娘道:「林哥哥放心,奴定要結果這小賤人。」當時縱馬後出,麗卿已在陣上。

兩個更不打話,交馬便戰,刀來槍往,槍去刀迎,又並了五六十合,毫不分上下。麗卿想著法兒誘他,三娘再不上當。麗卿帶轉馬頭往斜刺裡便走,三娘叫道:「識得你的臭弓箭,誰來怕你!」縱馬追來。麗卿掛了槍,拈弓搭箭,回身便射。三娘月光下看得箭來,把刀去一隔,只聽錚的一聲,正射在繡鸞刀的龍口上,火光四迸。那時最快,說不了,麗卿第二枝箭又到。三娘卻不防到麗卿的連珠箭,急忙躲閃,那枝箭從耳朵邊擦擦的穿過,覺得箭翎拂著有些疼痛。三娘吃一驚,不敢追趕,回馬便走。麗卿兜回馬,第三枝箭對三娘後心射來。三娘聽得背後弓弦響,使一個鐙裡藏身。麗卿又射個空,大怒道:「我射倒你馬,看你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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