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子煉鐘擒巨盜 金成英避難去危邦
卻說梁山大眾正在進退未決,只見宋江道:「我兵到此,豈可輕退。我想那張家道口正是進兵之路,軍師在未發兵之先,曾說此路磚城未築,最易攻取,今日為何還不走這條路,卻又攻此地,豈不是舍易求難?」吳用道:「我雖如此說,但事有變更。那張家道口平坦坦地,四面無處生根;敵人就用重兵把守,尚且不能擋我。如今他無故棄而不顧,方圓十餘里,不立一營一柵,便是無謀下將,亦不至如此疏虞。我料這賊道必有意外詭計,切不可中他機會。」花榮道:「軍師之言雖是,然太把細了,也是一病。昔年漢末三分,諸葛丞相因西城難守,曾用空城之計,晉宣竟為所愚。今希真莫非就是此計?」宋江道:「我也這般想,那廝必是故意如此。我等只顧大隊人馬殺去,就那裡下寨,再觀虛實何如。」吳用又再三不肯道:「只有看透虛實,然後進兵,那有先進了兵,再觀虛實之理?兄長不聽吾言,必然有失。」宋江道:「我煩動眾弟兄到此,不得半點便宜,退兵實不甘心。」眾好漢都叫道:「我等既到此地,豈可不戰而退,願並力前進,死也不悔。」吳用吃逼不過,只得定計道:「既然要去,他那鐘樓必然古怪,不是號令,定是妖法。我兵不可全進,先差精壯軍,乘他不備,悄悄進去,拆毀了他那鐘樓再進兵。」話未說完,李逵便道:「我去!」吳用道:「你去雖好,但你做事鹵莽,我再教時遷助你。你二人乘黑夜,帶五百人去拆了鐘樓,就放起旗花來報信。倘賊兵追來,休要迎戰,只顧回來。」二人領令。
當夜,吳用請宋江暗傳號令,只留些少兵丁虛守老營,將合營軍馬悄悄移到張家道口,安下營寨。李時二人引了五百精壯嘍啰,悄悄進口子去了。宋江、吳用親在轅門外觀望消息。那夜陰雲四合,星斗無光,望那張家道口,裡面黑洞洞的不見一物,只有那鐘樓上點著燈火,十餘里外都望見。好半歇,約莫那李逵、時遷早已到鐘樓邊,許久並不見些動靜,也不見旗花飛起。宋江、吳用一同直等到四鼓,不見動靜,心中甚疑,又差幾個探路小軍去探聽。那小軍探了一轉,來回報道:「那鐘樓安然不動,李時二位頭領並那五百人,影跡無蹤,不知那裡去了。四週圍十餘里,都是空地,並無人跡。只有鐘樓上並幾間小屋內,卻有幾個人都睡著。」宋江、吳用聽了都大驚。吳用道:「我說這廝必有詭計,如今天已大明,李逢等人一個不回,必遭毒手了。此路斷乎攻不得。」宋江道:「非也。兩個兄弟進去,不見虛實,如何便舍了這條路罷休。我只顧進兵殺入去,死也要救兩個兄弟!」
吳用且教去各村口處,捉得幾個鄉人來,問道:「爾等居此多年,可曉得陳希真在此建立鐘樓,是何緣故?」鄉人答道:「小人等雖居此地,實不知其細底。那鐘樓自起造到今,亦從未撞過。只聽得那些嘍啰們有四句歌兒,念誦道:好個九陽鐘,只消一聲撞:賊兵來一萬,活捉五千雙。亦不曉其意。」宋江道:「這廝多敢是惑人之術,休去睬他,眾兄弟那位去打頭陣?」只見楊林、石秀、鄧飛、王英一齊應道:「小弟都願去。」宋江大喜,便令四員頭領分領四千兵馬,當先殺入,先拆鐘樓,再長驅大進。吳用無奈,只得將後軍分作三隊,隨後接應。中隊乃是宋江、吳用、花榮、穆洪、呂方、郭盛,左隊乃是秦明、黃信、張橫、張順、楊雄,右隊乃是林衝、李俊、歐鵬、馬麟、戴宗。分撥停當,楊、石、鄧、玉四將當先進發。
卻說苟英仗九陽鐘,震倒了李逵、時遷和那五百人,活捉瞭解到希真大寨。次日,正在鐘樓上觀望,只見一大隊賊兵,約有四五千人,飛奔殺未。苟英大喜,待他走入界限,便撞動神鐘,鍠地一聲,只見那四千人都馬仰人翻,七根八斜睡在地下。兩旁小屋裡奔出數百嘍啰,各帶麻繩,將眾人慢慢的捆縛起來,一個個穿在槓子上,扛豬也似的抬了去。宋江等在後面,望見大驚。秦明、黃信兩騎馬急忙飛搶上前去救。那鐘又是鍠的一聲,秦明、黃信連人帶馬也都倒了,都吃捉了去。
宋江只叫得連珠箭的苦,無法奈何,只得收兵回營。宋江大哭過:「不聽軍師之言,果中這廝詭計。如今八個兄弟遭他擒去,性命在於呼吸,如何是好?」吳用道:「已中其計,不必說了。這廝詭計多端,又有妖法,不如暫與他講和,救回八個兄弟,再作區處。」宋江道:「與他講和,須一能言舌辯之士方好。」便問那個願去,只見帳下一人應道:「小人願往。」宋江看時,乃是冷豔山的頭目王俊。宋江道:「我亦深知你的才能,正要重用你。你若救得八位頭領出來,決不負你。只是不可失我們梁山的體面。」王俊道:「爺爺放心,小人決不貽羞而回。」宋江當時修一封書付與王俊。
王俊領了書信,帶了四五個伴當,竟投希真大寨來。轅門小校報入中軍,希真喚入。王俊上前禮畢,希真問道:「宋頭領差你來,有何話說?」王俊道:「宋頭領特差小人來講和。」希真道:「我原不曾來惹你梁山,爾主無故加兵,殊不合禮。不知爾主講和之意若何?」王俊道:「宋頭領傳言:陳頭領如肯放八位頭領回寨,即刻卷旗收兵,永不相犯。現有宋頭領書信在此。」希真聽罷,大怒道:「宋江匹夫,焉敢渺視我!我這裡兵強馬壯,戰將如雲,豈懼怕你這梁山,誰希罕你收兵?」便喝刀斧手:「推出王俊斬了!」王俊大叫道:「頭領且慢,聽王俊一言。」希真喝道:「饒你有蘇秦、張儀之舌,我這裡也下不得說詞。速與我斬來!」刀斧手不容分說,將王俊推了出去。祝萬年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主帥為何斬他?」希真道:「不斬其使,不足以示威。」少刻,刀斧手獻上王俊首級。希真教付與他的從人帶回,說道:「宋江要來打話,須著曉事的來。王俊無禮,我已斬了。」從人戰兢兢的道:「……小……小人……去……去說。」當時領了首級,趕回營去報知宋江。
宋江氣得目瞪口呆,做聲不得。吳用忿然道:「待小弟前去,憑三寸不爛之舌,好歹要救八個兄弟口來,死而無怨。」宋江那肯,放他去,說道:「這賊盜不達情理,萬一連軍師都害了,怎好?」花榮道:「不如小弟前去,那廝未必敢加害。即或害了,梁山少了兄弟,如九牛之亡一毛,軍師豈可輕動!」宋江亦不肯教去,花榮執意要行。吳用道:「花兄弟可以去得,我料那廝未必就害兄弟。但須見景生情,隨機應變。」花榮道:「小弟理會得。」宋江只得依了。
花榮當時帶了僕從,直到希真營來。希真聞是花榮,開門接見。禮畢,分賓主坐下,花榮開言道:「公明哥哥深仰將軍,欲通盟好,將軍何故見棄,致動干戈?昨日八位兄弟被留,我公明哥哥又遣人求和,將軍不聽,竟斬使毀書,不知尊意待欲何為?」希真道:「兩雄不能並立。我希真堂堂大丈夫,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豈肯寄人籬下?公明把忠義二字來哄我,我豈受他欺的?況舍親祝氏所得何罪,慘遭翦屠,尤志士所同憤,我正待助小婿報不共戴天之仇。焉肯與你講和!」花榮道:「非也。當年祝家莊與俺山上作對,不能不和他廝並。今與貴寨須無仇隙,而將軍不肯相諒,率意謾罵,無故傷害和氣。及至交兵,將軍又不肯出戰,只仗詭計法術勝人,恐為天下英雄所笑。將軍如果執意,我花榮願與八個兄弟同就斧鉞,由將軍與公明廝並。天道難知,恐將軍未必定是勝,梁山未必定是敗也。望將軍察之。」希真道:「貴寨雖與我無隙,只是竊據爭奪之事,那裡論得情理。況小婿滅族之仇,豈有不報。兵不厭詐,我自有勝公明之計,將軍如何管得我來?至於八位頭領在此,我佛眼相看,並不傷害。只要公明曉事,我便送歸。一面只顧決勝負,公明不畏我,我亦不畏公明,何必講和哉!」花榮道:「將軍尊意,待如何還我八位兄弟?」希真道:「梁世杰夫妻,碌碌庸材,你們尚且取了蔡京十萬金珠,兀自不肯放還。今貴寨八位英雄頭領,豈敵不過蔡京的女兒女婿?物有定價,我亦只要八十萬金珠,還你八位頭領。」花榮道:「既如此,且待我回明了公明哥哥再說。」即時辭了希真回營,見了宋江,具言此事。宋江道:「一時那得許多金珠?」吳用道:「可一面到兗州支取,一面去本寨移動,兩處合來,何止此數。若破了猿臂寨,真所謂暫寄外府也。」宋江道:「軍師之言甚善,速差人去辦,兄弟們的性命要緊。」當下一面去辦金珠,一面回覆希真,帶下戰書。希真只不出戰。宋江五七番下戰書,責備希真失信,希真只是不睬。
宋江與吳用商議:「他不肯出戰,這鐘又不能破,怎好?」吳用道:「我想要破妖法,除非請公孫一清來。」宋江依言,正待發使去請公孫勝,忽報鄭天壽解糧,有轟天雷凌振同來。宋江喚入,見畢,宋江道:「凌兄弟來此何故?」凌振道:「公孫軍師已知敵人有妖鐘擋路,我兵不能取勝之事。他說此鐘名九陽鐘,備先天純陽之氣,只有玄黃吊掛可以破得,奈此寶現在二仙山羅真人處,一時不能去取。特與盧員外相商,令小弟帶了幾種炮位來,倘能轟倒鐘樓,敵軍可破矣。」宋江大喜,當時點收了糧草,鄭天壽仍會轉運。
宋江見糧草充足,可以久持,頗為放心,即令凌振就張家道口築起一座土山,將炮車載了一座劈山銅炮,數十名炮手推上山去,四面下了樁索。凌振去對準了照星,將火藥、炮子、門藥都裝齊備,只等宋江號令。宋江引眾頭領出了營外督看。宋江令凌振開炮,一面嚴整部伍,只等得勝殺入。凌振領令舉火,三軍響一聲喊,火機落處,只見火門內的火光,耍耍耍放花筒也似的冒出來。凌振大驚,識得炮要炸裂,忙滾入山下土坑內去了。只聽得一聲響亮,大炮崩炸,天搖地動。那些炮子銅片,滿空飛開,反把自家軍士傷了數百人。那些炮手逃得慢的,都被炮炸死。宋江只叫得苦,幸喜凌振脫了性命。宋江問凌振是何緣故,凌振道:「炮內毫無毛病,定是這妖法利害,炮不能傷。」吳用道:「我想妖法最懼穢污,何不將炮子污了打去,何如?」宋江道:「有理。」當取了些豬狗血、大蒜汁,將炮子染了,仍叫凌振再裝起一座紅衣架海炮,炮上也塗了穢物,依就舉火開炮。這番不比前香,凌振早已備防,只將那藥線接著火門,點火之人早已避開。宋江與眾人都立在遠處觀望,只見藥線著到火門,那火藥依就冒出來,不多時一聲響亮,大炮依然炸得粉碎,那座鐘樓安然無事。幸防備在先,不曾傷人。
早有守鐘樓的人飛報陳希真。希真聽得,即帶隨身將吏,都佩了太陰秘字,齊到鐘樓來。苟英迎上樓去,希真與眾人遙望梁山兵馬,只見陣勢如雲,卻都不敢前來。希真笑對眾將道:「吳用雖善用兵,豈知我的玄妙。我這五雷都?大法,並非邪術,豈懼槍炮火具哉!」眾將俱拜服道:「主帥神機,真不可及也。」希真就命苟英將那神鐘連撞一百單八下,只見團團九里之內,祥雲靄雹。瑞氣紛紛。宋江那枝兵馬,雖在界限之外,聽得那鐘聲,兀自頭暈心搖,立腳不定。料知利害,只得收兵。希真望見賊兵都退,就吩咐在鐘樓上擺筵席,希真與眾英雄歡飲至半夜方散。不說希真回營。
且說宋江收兵,悶悶不樂,正與吳用商議進退之策,只見林衝滿面喜悅,領著一員新入伙的好漢,身長六尺,三十七八年紀。來參見宋江。宋江見了那大漢,問林衝道:「這位兄弟是何處英雄?姓甚名誰?」林衝代答道:「這位兄弟姓戴名全,本貫曹州人氏,端的一身好武藝。因他鬚髮皆黃,江湖上都叫他做『全毛犼』。家中有巨萬家財,專喜結交豪傑,久要來聚大義。兄弟當年在東京時,亦曾會過,有一面之交。今高衙內這廝做了曹州知府,庇護家丁,又貪他的家財,將他尋事陷害,現在把他兄弟、兒子都捉入監牢,又來捉他,所以戴全連夜投奔我大寨。因聞知小弟同哥哥在此地軍中,所以竟到這裡,特引他來見哥哥。」戴全又將高知府才庸性虐的行為,細訴一番,「現在兒子、兄弟在囹圄,命在旦夕,望乞救援。」宋江聽罷,問吳用道:「難得這位豪傑兄弟來聚義,怎好不去救他。只是我與陳希真相持,勝敗未分,棄之不甘,食之無味,勢難兼顧,如何方好?」只見吳用聽了戴全之言大喜,叫道:「哥哥,這個利市真是天賜的,如何不去取!所謂見可而進,知難而退。這猿臂寨枉是無隙可乘,不如丟開,去取曹州,一者殺了這班貪官污吏,為民除害;二者為林衝兄弟報仇;三者得他的倉庫錢糧,可助山寨軍需,豈不妙哉!」林衝亦求宋江道:「望哥哥移兵向曹州,替兄弟出這口無窮冤氣。」宋江道:「曹州也是一府之地,急切如何破得?」吳用道:「取曹州易如反掌。」遂附耳低言道:「只須教戴全和凌振如此如此用計,曹州唾手可得。」宋江聽了大喜,說道:「此計果然妙絕,且等金珠到來,救出八位兄弟,便可收兵。」不日,梁山、兗州二處,先後解到八十萬金珠。看官,這梁山雖是富饒,驟然提出八十萬金珠,亦不容易。宋江也覺得肉疼,無奈為兄弟面上,顧不得空乏,只好使用。當時吳用、宋江商定主意,竟將八十萬金珠先解去希真營內,然後討還八位頭領,就命花榮前往。
花榮到了希真營內,希真見宋江將金珠先送到,已知其意,就吩咐將秦明等八人放出,交還花榮。謝德諫道:「宋江既將金珠先送來,正是錯打主意。兵不厭詐,何不趁此際會,收了他金珠,不放人還他,日後梁山受我們的牽制,豈不是勝算?」希真道:「非也。汝等不知,宋江非蔡京可比。蔡京先送金珠與宋江。是昏愚不省事機,所以蔡京終受宋江所欺。今宋江先送金珠與我,是欲示信於人。我若不還他八個人,我的理曲,他的理正,他的兵氣愈壯,眾心愈固。拚出了八個頭領,破釜沉舟價與我死並,畢竟我的兵力尚不及梁山,一旦失利,真乃貪小失大也。兩軍氣力相當,尚不敢使敵人有必死之心,況敵強我弱乎?」眾將俱拜服。希真又吩咐將擒來的眾嘍啰,並馬匹衣甲器械,盡皆付還,都交與花榮,不缺一件。仍以酒筵相待,送出寨去。
花榮等都謝了,同眾人回到宋江營裡。宋江見九個兄弟一同回來,悲喜交集。八人都拜謝宋江,宋江流淚道:「八位兄弟失陷,我痛不欲生。今得重會,實出萬幸,八十萬金珠何足惜哉!」眾人無不感泣。秦明、鄧飛道:「希真妖法如此可惡,必須設計破他。」宋江道:「此刻我已改圖了。」遂將戴全之事說了一遍,眾人大喜。宋江當時傳令,將後隊作前隊,拔寨退兵。
早有細作報與希真,眾英雄都要追趕。希真道:「不可。吳用多謀,聞知他糧草充足,忽而退兵,恐防有詐,且再探虛實。」數日內,連差去細作陸續來報:「宋江果真退兵,遣八員頭領斷後,就是放回去的那八個人。現在已去遠了。」希真道:「這也古怪,這廝並不挫動銳氣,何故便退?」祝永清道:「想是梁山有甚事故,這廝有內顧之憂,所以收兵。」希真道:「也未可定。吳用極會用兵,見難而退,不可去追他。這廝平白送我八十萬金珠,我所獲多矣,只顧培我們的根本要緊。」那猿臂寨自梁山攻打不得之後,希真連夜催築城垣,三月完功,亙長十三里,與新柳城接連,十分堅固。就將九陽鐘樓移在新柳城西門外,離城七里,禹功山上建立。那裡是個緊要所在,梁山兵來必由此路,所以希真將鐘樓移於此處,以作新柳保障。希真又命在黃葉村渡口,添設一座炮台,令劉麒分管。希真見張家道口城郭完工,一切關隘堅固,銀礦內磁器十分得利,兵糧充足,眾英雄各守舊職,戮力同心,乃欣然對慧娘道:「今而後我高枕無憂矣!」慧娘道:「雖則腳跟立定,那兗州不能恢復,未為得意。望姨夫早定妙策,若得了兗州,歸降朝廷,真無愧也。」希真道:「甥女之言,正合吾意。只是那鎮陽關十分險峻,急切攻打不下。不日我同你改裝了,親去踏看地利,再做計較。」於是希真大聚眾英雄,於萬歲亭上參謁龍牌,請眾英雄各歸職守。一面只顧招兵買馬,積草屯糧。希真仍同慧娘駐紮青云。自此以後,希真鎮守三寨,端的安如泰山,穩如磐石,威振山東,無人敢敵,專候梁山之變。放下不題。
單說宋公明拔寨退兵,不日到了兗州。那李應等頭領都領兵出城迎接,宋江見那鎮陽關十分險峻,兗州城、飛虎寨都守禦得法,真是金城湯池,一夫當關,萬夫莫入。宋江看了,心中甚喜,便把全軍都屯在兗州,只差凌振同戴全先到曹州按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