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向蟾宮拔桂樹,也須待月到天邊。後書:張顯威應制。璧玉題曰:
外來桂客且從容,月裡豈無折桂翁。
任爾能施公遠法,明皇未必到蟾宮。後書:臣朱壁應制。金鸞詩曰:
諸君何必苦爭榮,百鳥先飛遜大鵬。
縱有英雄空用力,安然丹桂在蟾官。後書:臣朱鸞應命。
六子題罷,兩班文武無不喝采。帝大悅,遂皆欽點為翰林。六子謝恩而出。帘退朝,各官皆微。
明日,帝又臨朝。禮部尚書出班奏曰:「學臣李勃所薦二才子,於陛下考試後便不見了。臣使人尋訪,竟無蹤跡。祇得奏聞,伏乞聖裁。」帝曰:「所薦才子,尚未授之以任。欲去便去,朕何阻焉。」禮部乃退。
原來璧玉與金鸞,於御前考後,即入宮中去了,帝所以隨口答應。當時帝又宣秉乾、秉剛上殿。秀英與菊英聞宣,即趨上金殿,俯伏聽諭。帝謂秀曰:「卿兄弟少年英杰,朕深愛惜。均有公冶、南容之風。朕正宮之女,與卿年貌相當,才德可配。願招卿為郡馬,朕弟秦王女,亦有貞靜之德,願招卿弟為駙馬。卿意以為如何?」秀英與菊英聞言大驚,忙叩頭奏曰:「蒙陛下恩諭,本當遵旨。但婚姻之事,必待父母之命。雖虞舜不告而娶,猶不免後人有言,況臣下乎。伏望陛下體臣愚衷。」帝笑曰:「卿何愚也,君與父孰尊?」秀英曰:「君則尊,父則親。」帝曰:「卿既欲待父命,朕即傳諭卿父,以全卿等尊親之念也。」遂於御案上寫了聖諭。即命大學士孫建庭,賚往湖南議婚。當時秀與菊祇得叩頭謝恩。帝乃還宮,百官退朝。
秀與菊轉到絲綸閣時,急得魂不附體。敬威兄弟聞知就理,亦皆著急。敬威曰:「今聖旨賚往湖南令尊處去。令尊畏罪,定然奏明真情,小姐將置身於何地?」顯威曰:「事急矣,為今之計,不走何待。今家兄現任湖南學憲,原與小姐有盟。不如逃回湖南,暫寓舍下。使人通知學憲,自然可解此厄。」秀曰:「此言甚善。」遂與菊英換了書生衣巾,帶了盤費,辭了敬威兄弟,私自出了絲綸閣。
且喜無人看見,於路直出京城,往湖南而來。水陸跋涉,在路五十餘天,方到湖南。遂投張村而來。
卻說昆山在家。自從庭瑞薦其子進京去後,乃擇日與庭瑞往前陽山,祭奠父親墓道,未免修理一番。閑暇之時,便各處訪察菊英消息。
一日,忽有親報到來。報敬威兄弟欽點翰林學土,留京聽用。心中大喜。遂多以銀子打發報子去訖。
正在家中閑坐觀書,忽有二少年至,口稱繼父。昆山廢書視之,見是菊英。便大喜曰:「小姐來矣。」指秀英問曰:「此位是誰?」菊曰:「此義姐也。」遂請秀、菊坐定。乃曰:「自小姐去後,我無處不尋。請問小姐,許久何處安身?」菊英乃將在外遊玩,江寧考試。以及薦入京師,得遇敬威兄弟,同在文華殿考較,皇上欽點翰林。至於欲招駙馬,私自逃回始未,詳言一番。昆山嘆曰:「小姐如此天才,誠可惜也。請暫居小舍,我當與舍侄商議,為小姐解此厄矣。」
乃請秀、菊入內,見其妻郭氏。菊英指謂秀曰:「此即妹之繼母也。」秀聞言,遂與菊同下拜。郭氏忙答禮,遂邀二女入房。更換女衣,與諸家人相見。又將在外之故與郭氏細述,郭氏嘆息不已。當下二女遂在此處安身。
卻說庭瑞正考完外府轉省,在衙中閑坐。忽福建巡撫劉忠使人送書至,庭命請入。使者呈上書信。庭拆開一看,略曰:
忠本欲使舍妹以奉箕帚。不意舍妹不守閨範,擅與遊客聯詩。家君見詩而怒,辱妹畏怒而逃。今將一載,杳無蹤影。恐誤贀弟婚媾,是以先字佈候。
庭瑞看畢,方知秀英之事,乃長嘆數聲曰:「我何如此多舛也?」祇得寫了回書,令使者去訖,心中十分煩惱。
忽又報叔父到來。庭乃出迎,大開暖閣,接入私衙。庭瑞問慰畢,昆山乃曰:「賢侄薦二弟入京,已蒙聖恩欽點為翰林。」庭瑞喜曰:「侄方纔轉省,竟全然不知此事,京報幾時到的?」昆山曰:「京報已到半月,二報又來了。」庭瑞問曰:「二報何喜?」昆山曰:「江南學臺薦二才子秉乾、秉剛,與爾弟一同朝考,俱欽點翰林,此二才子已到家中。此即二報,乃賢侄之喜也。」庭瑞曰:「秉乾、秉剛何人也?」昆山曰:「即楊巡之子也。」庭瑞曰:「向聞巡撫乏嗣,且又何為愚侄之喜?」昆山曰:「此二子即賢侄月下嬌娥與劉小姐也。」庭瑞喜曰:「劉小姐何人也?」昆山曰:「乃蘇州劉元輝之女,其兄現為福建巡撫。」庭瑞大喜曰:「原來即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