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道:「五年。」山陽縣道:「為何並無生育?」何氏道:「人生有命,何可強求?」山陽縣道:「爾可知爾所犯之罪麼?」
何氏道:「孀婦只知夫死,尚未終七,不知所犯何事?」山陽縣把驚堂木一拍,大聲喝道:「好大膽的淫婦,爾敢謀害親夫!
本縣奉城隍神托夢,說爾親夫在城隍神前告爾謀害身死,飭令本縣提爾到堂,徹底根究,代爾親夫申雪。爾尚敢故作不知,殊屬淫潑已極!若不從實將姦夫招出,本縣定用嚴刑拷你!快快招來,因何謀害?本縣或可原宥,從寬減等!」
何氏聽說,因緩緩說道:「大老爺為民父母,民間有了冤屈,自己力有不能申雪的,求大老爺代為申雪,此固大老爺分內之事;從未聞民間本無冤枉,大老爺偏欲代人申冤。而且謬言神來托夢,是究竟有何實據?嘗聞誣告加三等,大老爺即此一舉,自問如何呢?」山陽縣怒道:「爾仗這利口辯駁,便思駁倒本縣麼?且再問你丈夫即使暴病身亡,爾何得死後遽殮?
殮後即葬?足見情虛,恐致泄漏,所以草草葬了,即可杜絕人口了!如此狡謀,本縣已洞悉爾的肺腑,爾尚有何強辯?」何氏道:「大老爺此言,更覺差矣!世界上隨殮隨葬的,不知凡幾,難道都是謀害親夫的麼?而且論國法,停柩不葬,是大乾例禁。論人情,殮畢即葬,即所謂入土為安。孀婦以一婦人,既無翁姑伯叔,若將死者之柩,久停在室,萬一風火不測,將何以對亡夫?在孀婦看,隨殮隨葬,於國法人情,兩無偏廢。
大老爺以此借口,孀婦可不解大老爺何以謂為民父母了?」山陽縣被何氏這一頓話,駁得了禁口無言,不禁大怒道:「好大膽的淫潑婦!爾既說未曾謀害親夫,本縣明日申詳上憲,請示開棺相驗,彼時看爾尚能狡賴不成?」何氏道:「大老爺既要開棺相驗,孀婦豈敢不遵?但有一件,如果驗出傷來,孀婦情甘認罪。若竟無傷,大老爺擅翻屍骨,於律例上尚有處分麼?」
山陽縣道:「若驗不出傷來,本縣也願自請處分。」何氏道:「大老爺既如此說,孀婦先具甘結;大老爺也得具一張甘結,申報上憲,將來方可為憑。」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