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公公養一娃,有人恥笑有人誇。
若是老夫親骨血,後來依舊作長沙。
施公心說:「可知方公九十生子,積德感動上蒼。」想罷叫聲:「王氏,難為你貞心持節,扶養幼子,本縣給你分清皂白。」
王氏見准狀詞,連連叩頭。施公叫聲:「王貞娘,明朝把你父母、舅舅帶著德保同來堂上聽審。」王氏聽說,拭淚下堂。施公隨即出票,傳那方剛族中老幼,限明日午堂聽審。公差答應,接票而去。
且說施公升堂,施公吩咐:「帶上王守成夫妻來。」青衣答應。夫婦走上跪倒。施公說:「你女貞娘告狀。快把此事情節,細細訴來。」王守成夫婦見問,叩頭流淚,稟:「老爺,貞娘乃是小人之幼女,乾出醜事。」施公微微冷笑,罵聲:「奴才!滿口胡說!親生女子,誰不心疼?你說以女報恩,你這奴才,非是疼女,係誤其終身。說什麼生男養女,分明是賣你女兒。如今說她不端,有否憑證?如再巧辯,一定動刑!」施公又問:「你女既無別事,為甚被逐回家?方姓血口噴人,你願受其辱,你為何追逼他死?快把情由說明。若有言差語錯,動刑拷問。」
王守成含淚口尊:「老爺,小的也曾分辯:若不滿十月,算小的閨門不緊;已經十個月滿足,如何是為敗壞?怎奈方宅族人不依,當面受污。小的也覺荒唐,是以領回,逼他自死。偶遇內弟劉之貴苦救貞娘,隨他舅家過活。貞娘屢次要告,無遇清官。今幸青天榮任,乞祈公斷。」施公聽罷,吩咐劉之貴、貞娘母子二人上堂。青衣答應,帶至下跪。施公先看德保,雖然僅五六歲,卻是品貌端莊清秀,天庭飽滿,地角方圓,兩耳垂肩,鼻如懸膽,十分安詳。身穿錦紅棉襖,隨他母跪在一旁。
施公心中大喜,把他抱上來,摟在懷中。施公便問之貴說:「你甥女被方剛喪其名節,王守成尚且疑心,你夫婦留下,是何緣故?」劉之貴跪爬半步說:「老爺,小的知道甥女從小遵守規矩,嫁與方宅,成其夫婦;花燭二日,太翁就終,令人可憐。適喜十個月滿足,誕生一子。方族藉以九十生子為辭,圖賴產業情真。」施公說:「你言有理。世間也有九十生子之理乎?」之貴見問不言。施公又問:「你為何不答?」劉之貴說:「若論九十生子的話,也有半信半疑。小的默思,甥女平日是個最賢慧的,若要冤他有私心,小的死也不信,因財圖害甥女是實。」施公聞言含笑說:「難為你憑信貞娘,真乃眼力高強。九十老兒種子,世間也算奇事。因你們少讀詩書,那得知道?本縣自有憑據,除其疑心。」貞娘一聞此言,連忙叩頭。施公吩咐道:「劉之貴、王氏起來,站
在一旁,聽候發落。」
施公又命人傳方剛合族人等,上堂聽審。施公說:「尊宅那位是族長?」只見上來一人,名叫方敏文,掃地一躬,口尊:「老父台,方家支派族長,就是商人。」說罷下跪。施公說:「去世的方節成是你的何人?」方敏文回答:「是商人的嫡派族姪。」施公說:「你那堂姪娶王氏,族中知道麼?」方敏文說:「這件事,族中都皆知道。但只不是明媒正娶,原是通房使妾。」施公說:「九十納寵,你們為何不攔?」敏文說:「商人同合族也曾勸過。怎奈貞娘之父苦苦纏擾,以恩酬情。族姪雖然九十,身體康健,兩下情願。不料只一宿而終。貞娘如同追命之鬼!望父台判斷。」施公微微冷笑,叫聲:「老兄,莫非貞娘暗裡有什麼隱情?你姪之死,若有屈意,只管實說。本縣嚴刑拷問!」方敏文聞聽,不由暗喜。施公又說:「我且問你,老者無子,幾時去世?合房全無掛孝,莫非你們是一姓兩字?快實講來罷!」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