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惱黃杰士 智擒三水寇
賢臣叫人將銀取來,戚順看是不少。賢臣吩咐卸了男女的刑具,又令人拿下招詞,男女畫了招字,復又呈上。賢臣叫聲:「戚順,本縣問你,妻還要否?」戚順見問,往前跪倒半步,口尊:「老爺,不用問了,想這種老婆,小的不要他了,叩求老爺當堂發賣。」賢臣說:「算你還有男子之志。」隨提筆判斷:妙齡不守清規,通姦盜銀,二罪俱犯,應重責三十大板,城隍廟前枷號一月;卸枷之日,照律重處還俗。戚順自不小心,應責。姑念失偶,釋放。刁氏與小道通姦,忘其夫婦恩義,應該處治;傳官媒當堂領下官賣,價銀領去。判畢拿下。叫:「戚順,你畫個字。」發放已畢,不表。
賢臣忽又想起出簽拿老龐、解四的事?趙虎、劉奇各拉一人上堂。龐大先說:「小的龐大,他叫解四。小的們乃是本縣人氏,因為開鋪折本,盤與錢姓。」賢臣又問:「你姓什麼?」
那人見問,叩頭碰地,口稱:「老爺容稟:小的是本縣居民,姓錢名叫廷玉。父母早喪,只有小的一人。要尋買賣為生,可巧他那邊有鋪,一應傢伙。中人說合,倒與小的。言明制錢五千。中人名叫解四,舖主姓龐。小的接生意,只有兩月,不知把小的二
人拿來何故?」賢臣說:「叫你二人,並無別故。你二人作的事情,還來問本縣麼?」吩咐人來先把他二人夾起再問。那老龐受刑不過,扭項大叫:「解四!我顧不得你了!」說:「老爺叫人不用動刑,招了。小的兩個開鋪正沒趣致,那日夜晚,見一孤客,被套盛有東西。小的兩人誘哄進鋪,用酒灌醉,謀殺,將屍首砍得數塊,裝在牀袋放在魚池邊。淹埋之後,各分銀六十兩,衣裳在外。恐有禍事,是以倒鋪與錢姓。小的招認的事實,不連累好人。」賢臣說:「解四,你招不招?」解四見龐大招認,只得也招承了。施公吩咐書吏,定了口供,拿下二人畫了手押呈上。施公提筆判斷,批道:害殺過客--不知家鄉。解四應該抵罪,立斬。老龐年老,應定秋後絞罪。追解四家產,變賣入庫。令人到池邊找著屍首,賞棺木仍埋魚池一旁;墓前立碑,一面上寫被害情由。施公判畢,立刻作稿,申詳上司,不必說了。
且說施公至三鼓而寢,次日升堂,忽有鳴冤之聲,自角門進來。一個少年女子,跪在堂下,淚流滿面。施公吩咐接狀。
書吏答應,接上呈詞,放在公案。施公舉目觀看,上寫:
具呈為萬惡姪謀奪家產,斬宗滅後,冤辱貞節事。妾王氏貞娘,叩稟:青天大老爺台前。亡夫方節成,本係鹽商,家財數萬,九十無子。妾父素受方公之恩,以妾報德。亡夫一宿而終;妾懷孕足月,生男襁褓。不料族姪方剛,嫉妒生謀,冤妾為私情不節--豈九十老兒生子?親鄰皆順方剛之言。族中長幼二十餘房,公分夫主家財;推出母子無歸。妾之父母,皆以方剛之言為準,冤辱逼妾於死路。幸得母舅收留。往往呈告,皆被方剛買通官吏,各有司衙門,不准辯白,以致冤成覆盆。今日幸睹青天,恩准陳情上告。再乞叩青天大老爺,恩准提究滅倫欺孤之惡姪,救正脈之香煙。庶妾身清白不枉,操持節志,生死血沐,繼恩於萬世矣。
施公看罷狀詞,往下開言,問說:「王氏,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作何生理?你今多少年紀?嫁與那鹽商時,有幾多歲數?」那婦人說:「老爺,少婦的父親名叫王守成,領方鹽商一千兩資本,出外為客。不料遭風,資本消盡,不敢露面。只因祖母身亡,缺少棺木殯葬之資,小婦人父親無奈,出門設法。
鹽商聞知,叫小婦人父親前去說道:『作客為商,賺錢折本,乃是常事,何必掛懷。』前項又送紋銀百兩。殯葬祖母之後,又叫小婦人父親與他姪方剛共辦行商之事。小婦人父親感其大恩,更歎老者九十無子,情願將妾獻與商人為妾,苦苦哀求,方公允納。不料一宿懷孕,次日方公身亡。家產俱係方剛執掌,餘事俱載呈狀之上。」施公聽了,又看婦人舉止端莊,叫聲:「王氏,你是幾歲嫁的?」王氏叩頭說道:「小婦人嫁他之時,才十六歲。二月二十日過門,二十二日數盡。奴情願守志,族人不容,逼奴改嫁,以死不從。自產嬰兒之後,步步謀害,羞罵小婦人。爺娘無奈,將小婦人領回,要害妾命。喜幸母舅收留,以全方門之後。已經六載,含冤未伸,今朝始得撥雲見天。」施公想當日長沙太守壽高八十養兒,記長沙周文碑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