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松了夹棍。差刑房率同捕役起赃。
众人背了思敬出来,早哄动了满城的人,都来看视。大家到如玉房后坑内,思敬指示与埋银地方。众人挖开细细搜寻,止寻出二十两一个小包,余银再挖不出。问思敬银子还在何处寄放。思敬情知被人转刨去了,悔恨无及,惟有流泪摇头而已。
众人看他光景,像个埋银时被人识破,不知几时就暗行挖去了,于是满坑里乱挖起来,那里还有第二包?原来那晚思敬埋银时,已四更有余。对过坑沿上,有五六家人家居住,离坑还有一箭多远,内有一家姓杨,人只叫他杨寡妇,从十七岁就死了丈夫,止有一个周岁儿子,无依无靠。亏他苦守了三十来年,将儿子养大,学了个木匠。真是个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好妇人。他儿子名唤杨孝。就是埋银这日坏了肚,从二更时就泄泻起来,小人家有多大的院落。只得在门外出恭。他隐隐见坑内有人行动,心上还疑是鬼;后见一人从坑内出来,往前街去了,他便跑去坑内一看,见挖下个深窟,旁边还丢着一张铁锨。他就想道:“不是埋东西,定是埋私孩子。”
连忙跑回,和他母亲说知;独自又蹲在自己墙脚下偷看。少刻,见那人又下坑去。
有一杯滚茶时,方才上来。又在坑沿上站了一会,仍回前街去了。他走去看时,已将深坑填平。随即回家,取了一个大铁铲,和他母亲同到坑内。新埋的土最松,不消几铲,就寻着了。止将九封银拿去;这二十两小封,昏夜之际,未曾摸着。只缘杨寡妇家极穷,儿子三十一岁尚未配,得此银娶妻生子,昌盛起来,亦天意也。
众人见思敬形容凄惨,问他,不是摇头,就是叹气,也没什么分说,只得将他押回州衙。
州官立即坐堂,问四百五十两银子下落。思敬痛哭道:“小人实实埋在主人房后坑内。今止有银一小包,是二十两,余银想是被人看破挖去了。”
州官大怒,骂道:“你这狡诈百出的奴才!我自有法治你。”
吩咐再夹起来。思敬苦求。州官那里肯听?众人动手,将夹棍收的对了头,见思敬已死过去。衙役用水喷噀,好半晌,方醒了过来。又问他,前后口供相同。
州官着松了夹棍,将思敬收监;又出火签一条,传韩思敬妻王氏,立即听讯。少刻,将王氏拿来。州官道:“你是韩思敬女人么?”
王氏道:“是。”
州官道:“你男人偷埋主人银两,可是你先起意么?”
王氏道:“小人夫妇,受主人多少年恩养,那肯做这样事?”
州官大笑道:“现今赃银挖出,你还敢巧为遮饰么?”
王氏道:“那是家人张华,陷害小人夫妇,故意将银子埋在坑内。”
州官道:“这奴才,满口胡说!就算上张华陷害你夫妇,他埋的银子,你男人怎么就知道地方呢?”
王氏道:“是张华醉后向人说过,小的男人听知。”
州官大怒道:“真是贼夫贼妇,说的不知是那一国的话。打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