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永城阵擒师尚义 出夏邑法败伪神师
词曰:
马踏平沙,将军衔命,镇静无哗。打破孤城,斩杀巨寇,雨判残花。
兵威远近惊讶,那女尼神游鬼查。一遇通玄,智穷力竭,远遁烟霞。
——右调《柳梢青》。
且说师尚诏据住了归德,又得了四县。他也知道收买民心,开仓赈济,并恤被兵之家,四县亦如此行事。自己号为雄勇大元帅,有十数个知心将佐,俱号为小元帅。其余一十百员贼将,俱号为将军,妻蒋金花,号为妙法夫人;秦尼姑,号为神师。
他族中的穷贼,各有名号。凡攻城掠地,战守接应之策,俱系这尼姑提调。师尚诏久有取开封之意,听得胡军门初八日起兵,只得料理迎敌。后又听得停军睢州,调两阵人马,四五天不见动静,遂遣诸贼将旁取夏邑等县。
一日,笑向诸贼将道:“军门胡宗宪,无谋无胆,今驻军睢州,不过掩饰地方官和百姓耳目。他心上害怕,可想而知。我意欲分兵三路,一军趋开封东北,声言取考城,绊住胡军门人马;一军趋开封之南,傍略州县,牵住各处救兵;我领请将鼓行而西,直取开封。量胡军门庸才,断不敢回军救应。即或敢来,分兵御之,亦未尝不可。只要诸将竭力用命,攻破开封,传檄诸郡,全省可得矣。尔等以为何如?”
伪神师秦尼道:“此计尚非万全。胡军门调两镇人马,早晚即到,我若能一朝而下开封,犹可并归德之力,敌三处人马,胜有八九;若屯兵于坚城之下,两镇救军齐至,攻我左右,胡宗宪杀回,阻我归路,开封曹巡抚发人马,攻我之前,是我四面受敌,反为不美。况归德去开封三百余里,一时不能接济。军兵一败,人心动摇,归德亦不能守矣。为今之计,速差精细人探听两路军强弱,领兵主将才勇若何,然后相机而动,可战则战,可守且守;再传谕四面连营,八主将昼夜防备攻击。胡军门既系胆怯之人,两镇定不服他调度,日久又恐朝廷罪责,势必各军其军。某等可选积诸将,败其一路,则三路官兵俱皆瓦解矣。此慎重之策也。”
师尚诏道:“神师所见甚明。我只愁朝廷另换军门,则费手耳。”
随差人分路打探官兵动静。
再说林岱领了三千人马,桂芳又派了两员守备相帮,于冰充做总兵府幕客,改为武职衣巾打扮,也随在林岱军中。卷旗息鼓,昼夜潜行,到了永城地界。镇守永城主将,系师尚诏之堂弟师尚义,又有族兄师德,还有几个贼将军:一叫邹炎,一叫余铸,一叫王之民,俱皆勇敢善战。而邹炎更是超众,其武勇与师尚诏一般。诸贼将家口寄顿永城,全仗此人保守。这日探子飞报入城,言:“有三四千官兵,打着怀庆总兵旗号,离此不过数里。”
师尚义听了,随即点起贼众,同邹炎大开城门迎敌。少刻,见一枝人马飞奔前来。门旗开处,一将当先。但见:
虎头燕颔,猿臂熊腰。腕悬竹节钢鞭,鞭打处,千军溃散;手提豹尾画戟,戟到处,万夫辟易。声似震雷,有斩将搴旗之势;眸如掣电,擅投石超乘之能。身披烂银甲胄,坐跨蹄雪乌骓。成都称为宦家子,中州号作冠军候。
师尚义将人马摆开,出阵大喝道:“来将何名?”
林岱也不答话,提戟就刺。尚义即忙架隔。只三合,尚义败走,邹炎大叫曰:“初次交锋,安可失了锐气!”
倒提大刀,飞马来迎。
林岱见贼将身躯长大,相貌凶恶,知是一员勇将,提戟刺去。
两将鏖战有四十余合,林岱不归本阵,拨马往北而去。邹炎赶来。林岱翻身一箭,正中邹炎左臂,倒下马来。尚义率兵救起了邹炎,林岱杀回。城内余铸,领出二千贼兵助战,这边两个守备,亦率众相杀。林岱一枝戟、一条鞭,马到之处,无不披靡。尚义见林岱凶勇,领兵败入城去。林岱也不攻打,听于冰吩咐,於十里以外安营。师尚义等入城,邹炎咬牙切齿,誓报一箭之仇。
余铸道:“怀庆领兵主将,甚是勇猛难敌,看来不如智取。今他已战胜,晚间必不准备。依我主见,止留五百人入守城,其余人马尽数带领,我同元帅於二鼓时劫营,每人以白布包头,以便夜战相识,杀他人片甲无存,与邹将军雪恨。”
邹炎大喜道:“此计最妙。我臂上也算不得重伤,大家同去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