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道:“骨肉至亲,焉有不收之理?你休慌,只用走数里路,便是德州,到那边我自有道理。”
沈襄道:“敢问爷台是那里人?”
不换道:“我是北直隶鸡泽县人,叫金不换,要往浙江去。你快起来,穿了湿衣,随我到德州走遭。”
沈襄想了想,随即扒起,牵驴同走。到德州旅店安下,不换立即教小伙计买了些吃食,与沈襄充饥;又要来一大盆火,烘焙衣服,然后到街上,买了大小内外布衣几件,并鞋袜帽子等类,着沈襄更换了。在店内叙谈了一夜。
次早,不换取出五封银子,又十来两一小包,说道:“我的家私尽在於此,咱两个停分了罢。”
沈襄大惊道:“岂有此理!”
不换道:“此理常有,只是你没有遇着。”
说着,即分与沈襄一半。沈襄道:“已叨活命之恩,即或惠助,只三五两罢了,如何要这许多?”
不换道:“你此去江西,定是否极泰来?设或你姐夫不收留,难道又去江西讨吃不成?”
两人推让了十数次,沈襄方才叩头收下,感激的铭心刻骨。不换道:“那驴儿你也骑了去罢。”
沈襄道:“恩公意欲何为?”
不换道:“我如今的心和行云流水一般,虽说浙江去,到处皆句羁留,并不像你计程按日的行走。有他在我身边,喂草喂料,添许多不方便。此地是个水陆马头,各省来往的人俱有,非你久留之所。你此刻就起身去罢,我随后慢慢的行走。”
沈襄又要推辞。
不换道:“银子我还送你百余两,何在一驴!快骑了去。”
沈襄复行拜谢,痛哭不忍分离。不换催促再三,方装妥行李。两人一同出门,相随了六七里,不换看的沈襄骑上驴儿,那沈襄的眼泪,何止千行!一步步哭的去了。
正是:
好事人人愿做,费钱便害心疼。
不换素非侠士,此举大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