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书》曰:少帝建熙六年,上谷人公孙几久隐昌黎之域。冬衣单布,寝土床上。夏则并餐茹於一器,停使蛆臭,然后乃食。人咸异之,莫能测也。
《后魏书》曰:裴安祖年八九岁就师。讲《诗》至《鹿鸣》篇,语诸兄云:"鹿得食相呼,而况人乎?"自此未曾独食。
又曰:高闾,尝造胡叟家。遇叟短褐曳柴,从田归舍,为闾设酒食,皆自手办索。其馆宇卑陋,园畴褊扃,而饭菜精洁,醢酱调羹。见其妾,并衰跛眇,衣布穿弊。闾见其贫,以衣物直十馀匹赠之,亦无辞愧。
又曰:卢彪为太子詹事,魏收常来诣之,访以洛京旧事。不待食而起,云:"难为子费。"叔彪留之良久。食至,但有粟餐葵菜,木碗盛之,片脯而已。所侍仆从,亦尽设食,一与己同。
又曰:杨愔幼时,为季父暐大嗟异,顾谓宾客曰:"此儿恬裕,有我家风。"宅内有茂林,遂为愔於林边别葺一室,命独处其中。常同盘具盛馔以饭之,因此督励诸子曰:"汝辈但如遵彦谨慎,自得竹林别室,同盘重肉之食。"后椿诫子孙曰:"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盘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还。亦有过中不食,忍饥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别食也。又愿毕吾兄弟不异居异财,汝等眼见,非为虚假如闻。汝等兄弟,时有别斋独食,此人又不如吾等一世也!"
又曰:元钦曾托青州人高僧寿为子求师。师至,未几逃去。钦以让僧寿,僧寿性滑稽,乃谓钦曰:"凡人绝粒七日乃死。始终五朝,便尔逃遁,去食就信,实有所阙。"钦乃大惭,於是待客稍厚。
又曰:崔敬友恭宽接下,循身励节。自景明已降,频岁不登。饥寒请丐者,取足而去。又置逆旅於萧然山南大路之北,设食以供行者。
又曰:刁少雍,字季仲,少聪颖,有孝行,尤为祖父绍先所爱。绍先性嗜羊肝,常呼少雍共食。及绍先卒,少雍终身不食肝。
《北齐书》曰:崔瞻在御史台,恒於宅中送食,备尽珍羞,别室独餐,处之自若。有一河东人士姓裴,亦为御史。伺瞻便往造焉,瞻不与交言,又不命匕箸。裴坐观瞻食罢而退。明日,裴自携匕箸,恣情饮啖。瞻方谓裴云:"我初不唤君食,亦不共君语,君遂能不拘小节。昔刘毅在京口,冒请鹅炙,岂亦异於是乎?君定名士!"於是每与之同食。
又曰:赵郡王睿十岁丧母,高祖亲送睿至领军府发丧。举声殒绝,哀感左右,三日水浆不入口。高祖与武明娄皇后殷勤敦譬,方渐顺旨。由是高祖食,必唤睿同案。其见悯惜如此。
又曰:文宣昏逸,常山王演固谏,大被欧挞,闭口不食。太后极忧之,常谓左右曰:"傥小儿死,奈我老母何?"於是每问王疾,谓曰:"努力强食,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令往。王抱晞曰:"吾气息惙然,恐不能相见。"晞流涕曰:"天道神明,岂令殿下遂毙此舍?至尊亲为人兄,尊为人主,安可与计?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纵不自惜,不惜太后乎?"言未卒,王强坐而饭。晞由是得免,遂还,为王友。
又曰:杨休之除中山太守。先是,韦道建、宋钦道代为定州长史,带中山太守,并立制礼之官,出行不得过百姓饮食,有者即数钱酬之。休之常以为非,及至郡,复相因循。或问其故,休之曰:"吾昔非之者,为其失仁义;今日行之者,自欲避嫌疑。岂是夙心?直是处世难耳!"
《后周书》曰:柳虬脱略人间,不拘小节,弊衣疏食,未尝改操。人或讥之,虬曰:"衣不过适体,食不过充饥。孜孜营求,徒劳思虑耳。"
又曰:长孙澄雅好宾客,接引忘疲。虽不饮酒,而好观人酣兴。常恐座客请归,每勤中厨,别进异馔留之。
《隋书》曰:田翼,不知何许人也。性至孝,养母以孝闻。其母卧疾岁馀,翼亲易燥湿。母食则食,母不食则不食。
《唐书》曰:高祖师次于古堆,去绛郡二十馀里。有紫云如华盖楼阙之形,正临高祖之上。时隋绛郡通守陈叔达坚守不下,高祖谓厨人曰:"吾明日下城然后朝膳。"辛卯,引兵攻城,自旦及辰而破,高祖乃食。
又曰:太宗谓侍臣曰:"夫仁义之道,当思之在心,常令相继。若斯须懈怠,则去之已远。犹如饮食资身,恒令腹饱,乃可存其性命。"
又曰:高宗朝,诸宰臣以政事堂供馔珍美,议减其料。东台侍郎张文瓘曰:'此食,天子所以重机务,待贤才也。吾辈若不任其职,当自陈乞,以避贤路。不可减削公膳,以邀求名誉也。国家之所费,不在此!苟有益於公道,斯亦不为多也。"众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