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
《释名》曰:碑,被也。此本葬时所设也,于是鹿卢以绳被其上,引以下棺,追述君父之功美,以书其上。后人因为焉,故建道陌之头,名其文谓之碑也。
《文心雕龙》曰:碑者,裨也。上古帝皇,纪号、封禅,树石裨岳,故曰碑也。周穆纪迹于弇山之石,亦古碑之意也。又宗庙有碑,树之两楹,事止丽壮,未勒勋绩。而庸器渐阙,故后代用碑,以石代金,同乎不朽,自庙徂坟,犹封墓也。自后汉已来,碑碣云起。才锋所断,莫高蔡邕。观《杨赐之碑》,骨鲠训典;陈、郭二文,词无择言;周、胡众碑,莫不精允。其序事也该而要,其缀采已雅而泽;清辞转而不穷,巧义出而卓立。察其为才,自然至矣。孔融所创,有慕伯喈,张、陈两文,辞洽之来,亦其亚也。及孙绰为文,志在於碑;温、王、郗庾、词多枝离;桓彝一篇,最为辩裁矣。此碑之致也。属碑之体,资乎史才,其序则传,其文则铭;标序盛德,必见清风之华;昭纪鸿懿,必见峻伟之烈。此碑之致也。夫碑实铭器,铭实碑文,因器立名,事光於诔。是以勒器赞勋者,入铭之域;树碑述亡者,同诔之区焉。
《礼记·丧大记》曰:君葬用輴,四绋二碑,御柩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绋二碑,御柩用茅。士丧用国车,二绋无碑。
又《祭义》曰:祭之日,尸牵牲,入庙门,丽于碑。(丽犹击也。)
《东观汉记》曰:窦章女,顺帝初入掖庭为贵人,早卒。帝追思之,诏史官树碑颂德,帝自为之辞。
范晔《后汉书》曰:郭林宗卒,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为其文。既而谓卢植曰:"吾为碑多矣,皆有惭德,惟郭有道,无愧色耳。"
又《蔡邕传》曰:邕以经籍去圣已久,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后学,乃与五官中郎将堂谿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奏求正定六经文字。灵帝许之。邕乃自书册於碑,使工镌刻,立於太学门外。於是后儒晚学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馀两,填塞街陌。
《魏志》曰:王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人问曰:"卿能闇诵乎?"曰:"能。"因使背而诵之,不失一文。
又曰:邓艾字士载。年十二,随母至颍川,读陈寔碑文,"言为世范,行为士则",艾遂更名范,字士则。后宗族有与同者,故改焉。
《晋书隐逸传》曰:戴逵字安道,谯国人也。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馀工艺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又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
又曰:郭璞为庾冰筮曰:"墓碑生金。"庾氏大忌。后冰子为广州刺史,碑生金,为桓温所灭。
又曰:杜预好为后世名。常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刻石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沉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曰:"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
又曰:孙绰少以文才垂称,於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绰为碑文,然后刊石焉。
又曰:扶风武王骏尝都督雍梁,病薨,追赠大司马,加侍中,假黄钺。西土闻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为之树碑,长老见碑,无不下拜。其遗爱如此。
又曰:唐彬为幽州,百姓追慕彬功德,生为立碑,作颂。彬初受学於东海阆德,门徒甚多,独目彬有廊庙才。及彬官成,而德已卒,乃为之立碑。
王隐《晋书》曰:《石瑞记》曰:永嘉初,陈国项县贾逵石碑中生金,人盗取,尽复生。此江东之瑞。
《齐书》曰:竟陵王薨,范云是故吏,上表请为立碑。文云:"人蓄油素,家怀铅笔;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油素,绢也。笔所以理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