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 松筠子熙昌 富俊窦心传 博启图
保宁,图伯特氏,蒙古正白旗人,靖逆将军纳穆札勒子。乾隆中,纳穆札勒殉节回疆,锡封三等公。
保宁由亲军袭爵,授乾清门侍卫。从征金川,力战,迭克要隘,将军阿桂荐其才,擢陕西兴汉镇总兵。金川平,绘像紫光阁,御制赞,褒其胆勇持重,少年如宿将。寻调河南南阳镇、直隶马兰镇,兼总管内务府大臣。擢江南提督。
四十九年,授成都将军。甘肃石峰堡回叛,命选屯练番兵赴巩昌、安定助剿,平之。五十一年,授四川总督。保宁谨慎有操守,尽心边事。边夷上下孟董、九子等寨生齿日繁,请增设营员,以屯练有劳绩者拔补;改修打箭炉城,扼要筑卡,驻兵捍卫;改黄梁、大定、白鸡、白鹿等八寨熟苗编入民户:并协机宜。
次年,调伊犁将军,兼内大臣,筹备仓储。疏言:“伊犁一年支粮十六万六千馀石,不敷二万三千石,历就旧储五十馀万石内填补。现賸三十馀万石,虽尚可敷十馀年之用,地处极边,若不补筹馀粮,偶遇歉收,或有需粮之事,虑难接济。请拨兵丁七百名,增开七屯,自来年耕种,岁可收粮一万九千馀石,永远备贮。”从之。又奏添设惠远城鸟枪步甲四百名。五十五年,入觐,途次命赴四川暂署总督事。次年,回任,加太子少保,授御前大臣。惠远城创立三十馀年,户口日繁,於城东展筑,扩旧城四分之一。伊犁无通晓俄罗斯语言者,请於京师俄馆选派一人来教习官兵子弟,五年期满,试最优者充笔帖式。俄属乌梁海潜往哈屯河外汗山地方游牧,帝虑其滋事,命保宁察视,疏言:“乌梁海居住甚安戢,不必驱逐,饬边卡防范,无庸添兵。”察哈尔兵丁及土尔扈特私窃哈萨克马匹,缉获,置之法。帝嘉保宁无偏袒,得外藩心,予议叙。
六十年,召授吏部尚书,兼镶黄旗汉军都统,甫数月,复出为伊犁将军。嘉庆二年,协办大学士,寻拜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任边事如故。土尔扈特家奴三吉污主母孀妇伯克木库殒命,特诏予伯克木库旌表。保宁疏陈驻防孀妇守节,未举旌表之典,请照内地一体办理。於是采访各城,请旌者凡七十人,后著为令。七年,召还京,授领侍卫内大臣,管理兵部,兼管三库。八年,因孝淑皇后山陵典礼会疏措词不经,褫衔镌级留任。
保宁两镇伊犁,历十馀年,西陲无事,藩部悦服。既去任,朝廷遇边疆兴革,每谘决焉。十一年,以疾乞休,命在家食公爵全俸。逾两年,卒,赐金优恤,谥文端,祠祀伊犁。
子庆祥嗣爵,殉回疆之难,自有传。次子庆惠,由荫生授侍卫,历官侍郎,三以罪黜复起。道光中,官至热河都统,以疾归,卒,谥勤僖。
松筠,字湘浦,玛拉特氏,蒙古正蓝旗人。翻译生员,考授理藩院笔帖式,充军机章京,能任事,为高宗所知。累迁银库员外郎。乾隆四十八年,超擢内阁学士,兼副都统。
五十年,命往库伦治俄罗斯贸易事。先是,俄属布哩雅特人劫掠库伦商货,俄官不依例交犯,仅罚偿,流之远地,檄问未听命,诏停恰克图贸易。松筠至,寻充办事大臣。闭关后,边禁严而不扰,遇俄人皆开诚待之。擢户部侍郎。俄罗斯以贸易久停,有悔意,撤旧官,屡请开市,未许。卡伦兵出巡,复为布哩雅特人所杀。松筠曰:“旧事未了,又生旁支,然亦了事之机也。”檄俄官缚送三人,亲讯於界上,斩其二,流其一,请两案并结。诏斥专擅,褫职,仍留库伦效力。会西路土尔扈特喇嘛萨迈林者,迷路入哈萨克,归携书信,讹言俄人诱致土尔扈特谋乱,下松筠察状。疏言俄罗斯实恭顺,无可疑。俄人亦自陈证萨迈林书信出伪造。诏置萨迈林於法,许复开市。五十七年,召俄官会议定约,亲莅俄帐宴饮,谕以恩信,大悦服。事历八年然后定。召还京,授御前侍卫、内务府大臣、军机大臣。命护送英吉利贡使回广东,凡所要索皆严拒。
五十九年,署吉林将军。寻命往荆州察税务,道出卫辉,大水环城,率守令开仓赈恤。诏嘉奖,授工部尚书兼都统。充驻藏大臣,抚番多惠政。和珅用事,松筠不为屈,遂久留边地。在藏凡五年。
嘉庆四年春,召为户部尚书。寻授陕甘总督,加太子少保。时教匪张汉潮及蓝号、白号诸党扰陕、甘。松筠至,驻汉中,治粮饷给诸军。自军兴,给陕西饷银一千一百万两,至是续拨一百五十万,设局清釐,按旬咨部。命陈诸将优劣,密疏言:“明亮知兵而罔实效;恒瑞前战湖北功最,年近六旬,精力大减;庆成有勇无谋;永保无谋无勇,不能治兵,并不能治民;惟额勒登保、德楞泰能办贼。”仁宗深嘉纳之。明亮劾永保、庆成避贼,下松筠逮治。永保亦与荆州将军兴肇讦明亮诳报军功,诏并褫职,遣尚书那彦成赴陕会鞫。会明亮已击毙张汉潮,松筠请缓其狱,又请留撒拉尔回兵,令庆成率以协剿,帝不允。既而那彦成劾忄互瑞弃蓝号垂尽之贼,折回陕西,由松筠所误。诏褫松筠宫衔、侍卫,仍留总督任。川匪犯南郑,复分犯西乡、沔县、略阳。松筠素谓匪多胁从,可谕降,欲单骑赴之。副将韩嘉业固谏曰:“谕之不从而丧总督,大损国威,为天下笑。请先往。”嘉业果被害。贼窜徽县、两当。五年春,额勒登保、那彦成会剿,乃分路遁。於是命长麟代为陕甘总督,授松筠伊犁将军,未之任,暂署湖广总督。自请入觐面陈军事,先在陕上疏言:“贼不患不平,而患在将平之时。既平之后,请弛私盐、私铸之禁,俾馀匪散勇有所谋生。”帝以其言迂阔,置之。至京,复以为请,忤旨,降副都统衔,充伊犁领队大臣。
七年,擢伊犁将军。乾隆中屡诏伊犁屯田,皆以灌溉乏水未大兴,松筠力任其事,预计安插官兵。惠远城需八万亩,惠宁城需四万亩,乃於伊犁河北引水开渠,逶迤数十里,又於城西北导水泉。凡两城有水之地皆开渠,授田为世业,给穀种、田器、马牛。然旗人多骄逸,或杀食所给牛,鬻田器弃不耕,反覆晓谕始听命。比去任,凡垦田六万四千亩。宁远叛兵蒲大芳等谴戍塔尔巴哈台,其党马友元等分戍南路诸城。十三年冬,大芳复谋逆,捕其党五十馀人诛之。次年,檄调马友元等百馀人赴伊犁种地,悉斩於途。诏斥未鞫而杀,失政体,降喀什噶尔参赞大臣。复授陕甘总督。
调两江总督。南河自马港口垫陷,黄水倒漾,淤运阻漕。偕河督吴璥察勘海口,请复故道。制疏沙器具,试之河口果验;又造拨船千艘,改小运船,亲驻河干督趱,渡黄回空皆迅速。迭疏论河务,宜引沁入卫,可利漕运。又谓吴璥於黄泥嘴、俞家滩逢湾取直,以致停淤,为璥等论驳。复密陈吴璥、徐端所论不实,工程虚捏,自请调任总河察其弊,又荐蒋攸銛、孙玉庭可任。帝以松筠忠实,治河非所长,用攸銛为河督,责令相助为理。寻兼署河督事。十六年,调两广总督,协办大学士,兼内大臣。召为吏部尚书。
十七年,命往盛京会勘陵工,兼筹移驻宗室事,疏请小东门外建屋七十所,居閒散宗室七十户,户给田三十六亩。又言:“西厂大凌河东有可耕地三千顷,可移驻二千馀户。东厂周数百里,地多积水,其水自北山柳条边来,若相地开河,可涸出沃壤;又东柳河沟亦多积水,若自北山东横开大渠,可得沃壤数千顷。”“续勘彰武台边门外迤西牧厂閒地,横三四十里,纵六七十里,并可移驻。请於大凌河西厂东界先试垦种。”诏并允行。而试垦事为将军晋昌奏罢,论者惜之。回京,授军机大臣。未几罢,改授御前大臣。
十八年,复出为伊犁将军,拜东阁大学士,改武英殿大学士。以平定滑县教匪,叙功,加太子太保。诏偕参赞长龄通筹新疆南北诸城出纳,量减内地馈运。疏言:“北路塔尔巴哈台岁需内地银四万数千两,南路回疆八城岁需内地银五万数千两,地方贡赋皆入经费之内,无庸议减。伊犁岁需内地经费银六十万两,可撙节者无几。惟乌鲁木齐为新疆腹地,岁需银一百一十馀万两,宜裁减。请复屯田,广垦芦滩荒地,开采铜铅各矿,抽收迪化州、吐鲁番木税。”又议绿营粮饷,凡仓储充裕处,改给银米各半,并复乾隆四十六年以前捐监之例,使边地就近纳粟。所议或行或不行,於内地岁输卒未大减。
喀什噶尔阿奇木伯克玉努斯听其妻色奇纳言,多不法,私与浩罕酋爱玛尔交通。爱玛尔欲使尊为汗,遣使请自设哈子伯克,用浩罕税例徵安集延商。十九年,松筠巡视回疆,诛色奇纳,械玉努斯,禁锢伊犁;拒浩罕之请,斥去其使。二十年,喀什噶尔回人仔牙敦作乱,亲往治之。仔牙敦就获,与布鲁特比图尔第迈莫特并置极刑。诏斥松筠不待命,削宫衔,召还京。松筠初任时,筑四堡於伊犁河北,议移置八旗散丁,事未竟而去。再至,乃筑室堡中,堡置百户,户授田三四十亩,三时务农,冬则肄武。规画粗备,以属代者,而代者不置意,田遂荒。
二十二年,诏来年幸盛京,抗疏谏阻,罢大学士,出为察哈尔都统,署绥远城将军。逾年,子熙昌殁,帝怜之,召还为正白旗汉军都统。寻授礼部尚书,调兵部,复御前兼职。未几,出为盛京将军。松筠素以忠谅见重,在朝时,凡燕游执御之事,乘间直言无避。既屡忤旨,二十五年,以兵部遗失行印,追论,降山海关副都统。复以事,迭降为骁骑校。是年秋,仁宗崩於热河,梓宫回京,宣宗步行於班僚中见之,扶而哭,翌日授左副都御史,擢左都御史。其复起也,甚负时望,然卒不安於位,未一月,出为热河都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