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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蔣玉菡情贈茜香羅 薛寶釵羞籠紅麝串

更新时间:2021-01-24 15:12:58

寶玉笑道:“听我說來:如此濫飲,易醉而無味.我先喝一大海,發一新令,有不遵者, 連罰十大海,逐出席外与人斟酒。”馮紫英蔣玉菡等都道:“有理,有理。”寶玉拿起海來一气飲干,說道:“如今要說悲,愁,喜,樂四字,卻要說出女儿來,還要注明這四字原故. 說完了,飲門杯.酒面要唱一個新鮮時樣曲子,酒底要席上生風一樣東西,或古詩, 舊對,《四書》《五經》成語。”薛蟠未等說完,先站起來攔道:“我不來,別算我.這竟是捉弄我呢!"云儿也站起來,推他坐下,笑道:“怕什么?這還虧你天天吃酒呢,難道你連我也不如! 我回來還說呢.說是了,罷,不是了,不過罰上几杯,那里就醉死了.你如今一亂令,倒喝十大海,下去斟酒不成?"眾人都拍手道妙.薛蟠听說無法,只得坐了.听寶玉說道:“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閨.女儿愁,悔教夫婿覓封侯.女儿喜,對鏡晨妝顏色美.女儿樂,秋千架上春衫薄。”

眾人听了,都道:“說得有理。”薛蟠獨揚著臉搖頭說:“不好,該罰!"眾人問:“如何該罰?"薛蟠道:“他說的我通不懂,怎么不該罰?"云儿便擰他一把,笑道:“你悄悄的想你的罷.回來說不出,又該罰了。”于是拿琵琶听寶玉唱道: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与舊愁,咽不下玉粒金

蓴噎滿喉, 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

水悠悠.唱完,大家齊聲喝彩,獨薛蟠說無板.寶玉飲了門杯,便拈起一片梨來,說道:“雨打梨花深閉門。”完了令.

下該馮紫英,說道:“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女儿愁,大風吹倒梳妝樓.女儿喜,頭胎養了雙生子.女儿樂,私向花園掏蟋蟀。”說畢,端起酒來,唱道:

你是個可人,你是個多情,你是個刁鑽古怪鬼靈精,你

是個神仙也不靈.我說的話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

細打听, 才知道我疼你不疼!唱完,飲了門杯,說道:“雞聲茅店月。”令完,下該云儿.

云儿便說道:“女儿悲,將來終身指靠誰?"薛蟠歎道:“我的儿,有你薛大爺在,你怕什么!"眾人都道:“別混他,別混他!"云儿又道:“女儿愁,媽媽打罵何時休!"薛蟠道:“前儿我見了你媽,還吩咐他不叫他打你呢。”眾人都道:“再多言者罰酒十杯。”薛蟠連忙自己打了一個嘴巴子,說道:“沒耳性,再不許說了。”云儿又道:“女儿喜,情郎不舍還家里.女儿樂,住了簫管弄弦索。”說完,便唱道:

□蔻開花三月三,一個虫儿往里鑽.鑽了半日不得進

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么鑽?唱畢,飲了門杯,說道:“桃之夭夭。”令完了,下該薛蟠.

薛蟠道:“我可要說了:女儿悲——"說了半日,不見說底下的.馮紫英笑道:“悲什么?快說來。”薛蟠登時急的眼睛鈴鐺一般,瞪了半日,才說道:“女儿悲——"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女儿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眾人听了都大笑起來.薛蟠道:“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是?一個女儿嫁了漢子,要當忘八,他怎么不傷心呢?"眾人笑的彎腰說道:“ 你說的很是,快說底下的。”薛蟠瞪了一瞪眼,又說道:“女儿愁——"說了這句,又不言語了.眾人道:“怎么愁?"薛蟠道:“繡房攛出個大馬猴。”眾人呵呵笑道:“該罰,該罰! 這句更不通,先還可恕。”說著便要篩酒.寶玉笑道:“押韻就好。”薛蟠道:“令官都准了,你們鬧什么?"眾人听說,方才罷了.云儿笑道:“下兩句越發難說了,我替你說罷。”薛蟠道:“胡說!當真我就沒好的了!听我說罷:女儿喜,洞房花燭朝慵起。”眾人听了,都詫异道:“這句何其太韻?"薛蟠又道:“女儿樂,一根□□往里戳。”眾人听了,都扭著臉說道:“該死,該死!快唱了罷。”薛蟠便唱道:“一個蚊子哼哼哼。”眾人都怔了,說:“這是個什么曲儿?"薛蟠還唱道:“兩個蒼蠅嗡嗡嗡。”眾人都道:“罷,罷,罷!"薛蟠道:“愛听不听!這是新鮮曲儿,叫作哼哼韻.你們要懶待听,連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眾人都道:“免了罷,免了罷,倒別耽誤了別人家。”于是蔣玉菡說道:“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歸.女儿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燈花并頭結雙蕊.女儿樂,夫唱婦隨真和合。”說畢,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恰便似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

年正小,配鸞鳳,真也著.呀!看天河正高,听譙樓鼓敲,

剔銀燈同入鴛幃悄.唱畢,飲了門杯,笑道:“這詩詞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見了一副對子,可巧只記得這句,幸而席上還有這件東西。”說畢,便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來,念道:“花气襲人知晝暖。”

眾人倒都依了, 完令.薛蟠又跳了起來,喧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該罰,該罰!這席上又沒有寶貝,你怎么念起寶貝來?"蔣玉菡怔了,說道:“何曾有寶貝?"薛蟠道:“你還賴呢! 你再念來。”蔣玉菡只得又念了一遍.薛蟠道:“襲人可不是寶貝是什么!你們不信, 只問他。”說畢,指著寶玉.寶玉沒好意思起來,說:“薛大哥,你該罰多少?"薛蟠道:“該罰,該罰!"說著拿起酒來,一飲而盡.馮紫英与蔣玉菡等不知原故,云儿便告訴了出來.蔣玉菡忙起身陪罪.眾人都道:“不知者不作罪。”

少刻, 寶玉出席解手,蔣玉菡便隨了出來.二人站在廊檐下,蔣玉菡又陪不是.寶玉見他嫵媚溫柔,心中十分留戀,便緊緊的搭著他的手,叫他:“閒了往我們那里去.還有一句話借問, 也是你們貴班中,有一個叫琪官的,他在那里?如今名馳天下,我獨無緣一見。”蔣玉菡笑道:“就是我的小名儿。”寶玉听說,不覺欣然跌足笑道:“有幸,有幸! 果然名不虛傳.今儿初會,便怎么樣呢?"想了一想,向袖中取出扇子,將一個玉□扇墜解下來, 遞与琪官,道:“微物不堪,略表今日之誼。”琪官接了,笑道:“無功受祿,何以克當! 也罷,我這里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系上,還是簇新的,聊可表我一點親熱之意。”說畢撩衣,將系小衣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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