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宗立,徙平卢军,入为吏部侍郎,复出为邠宁节度使。宰相杜审权素不悦澳, 坐吏部时史盗簿书为奸,贬秘书监,分司东都。就迁河南尹,辞疾不拜,丐归樊川。 逾年,以吏部侍郎召,不起。卒,赠户部尚书,谥曰贞。
澳在河阳累年,宣宗遣使至魏博,道出澳所,帝以簿纸手作诏赐澳曰:“密饬 装,秋当见卿。”盖将以为相也。因问辅养术,澳具言金石非可御,方士怪妄,宜 斥远之。其八月,帝崩,不果相。为学士时,帝尝曰:“朕每遣方镇刺史,欲各悉 州郡风俗者,卿为朕撰一书。”澳乃取十道四方志,手加次,题为《处分语》。 后邓州刺史薛弘宗中谢,帝敕戒州事,人人惊服。
绶,贯之兄。举孝廉,又贡进士,礼部侍郎潘炎将以为举首,绶以其友杨凝亲 老,故让之,不对策辄去,凝遂及第。后擢明经,辟东都幕府。
德宗时,以左补阙为翰林学士,密政多所参逮。帝尝幸其院,韦妃从,会绶方 寝,学士郑絪欲驰告之,帝不许,时大寒,以妃蜀礻颉袍覆而去,其待遇若此。每 入直,逾月不得休。以母老,屡丐解职,每请,帝辄不悦。出入八年,而性谨畏甚。 晚乃感心疾,罢还第,不极于用。九月九日,帝为《黄菊歌》,顾左右曰:“安可 不示韦绶!”即遣使持往,绶遽奉和,附使进。帝曰:“为文不已,岂颐养邪?” 敕自今勿复尔。终左散骑常侍。
弟纁,有精识,为士林器许,兄弟皆名重当时。
绶子温。温,字弘育。方七岁,日诵书数千言。十一,举两经及第,以拔萃高 等补咸阳尉。父愕然,疑假权谒进,召而试诸廷,文就无留意,喜曰:“儿无愧矣!” 入为监察御史,以台制苛严,不可以省养,不拜。换著作郎,既谢,辄解归。侍亲 疾,调适汤剂,弥二十年,衣不弛带。既居丧,毁瘠不支。服除,李逢吉辟置宣武 府。频迁右补阙。宰相宋申锡被构,罪不测,温倡曰:“丞相操履有初,不宜反, 乃奸人陷之。吾等岂避雷霆,使上蒙雾咎邪!”率同舍伏阁切争,由是益知名。
太和五年,太庙室漏罅,诏宗正、将作营治,不时毕,文宗怒,责卿李锐、监 王堪,夺其禀,自敕中人葺之。温谏:“吏举其职,国以治;事归于正,法以修。 夫设制度,立官司,度经费,则宗庙最重也。比诏下阅月,有司弛墯不力,正可黜 慢官,惩不恪,择可任者缮完之,则吏举职,事归正矣。今慢吏夺禀,而易以中人, 是许百司公废职,以宗庙之重,为陛下所私,臣窃惜之。请还将作,则官修业矣。” 帝乃罢宦人。会群臣请上尊号,温固谏:“今河南水,江淮旱歉,京师雪积五尺, 老稚冻仆,此非崇饰虚名时。”帝顺纳,乃谢群臣。改侍御史。
李德裕入辅,擢礼部员外郎。或言雅为牛僧孺厚,德裕曰:“是子坚正,可以 私废乎?”郑注节度凤翔,表为副,温曰:“拒则远黜,从之祸不测,吾焉能为注 起邪?”注诛,由考功员外郎拜谏议大夫。未几,为翰林学士。先是,绶在禁廷, 积忧畏病废,故诫温不得任近职,至是固辞。帝怒曰:“宁绶治命邪?”礼部侍郎 崔蠡曰:“温用乱命,益所以为孝。”帝意释,换知制诰。引疾徙太常少卿。宰相 李固言荐温给事中,帝曰:“温素避事,肯为我论驳乎?须太子长,以为宾客。” 久之,卒为给事中。
初,兼庄恪太子侍读,晨诣宫,日中见太子,谏曰:“殿下盛年,宜鸡鸣蚤作, 问安天子,如文王故事。”太子不悦。辞侍读,见听。王晏平罢灵武节度使,以马 及铠仗自随,贬康州司户参军,厚赂贵近,浃日,改抚州司马,乐工尉迟璋授光州 长史,温悉封上诏书。太子得罪,诏谕群臣,温曰:“陛下训之不早,非独太子罪。” 时颇直其言。迁尚书右丞。盐铁推官姚勖按大狱,帝以为能,擢职方员外郎,将趋 省,温使户止,即上言:“郎官清选,不可赏能吏。”帝命中人谕送,温执议不移, 诏改勖检校礼部郎中。帝问故于杨嗣复,对曰:“勖,名臣后,治行无疵。若吏材 干而不入清选,佗日孰肯当剧事者?此衰晋风,不可以法。”帝素重温,出为陕虢 观察使。民当输租而麦未熟,吏白督之,温曰:“使民货田中穗以供赋,可乎?” 为缓期而赋办。
武宗立,擢吏部侍郎。李德裕欲引同辅政,温苦言李汉可释,德裕怅然,出宣 歙观察使。池民讼刺史,劾无状,榜杀之,威行部中。既疾,召亲属,赋绶诗“在 室愧屋漏”,因泣下曰:“今知没身不负斯诫矣!”卒,年五十八,赠工部尚书, 谥曰孝。
温性刚峻,人望见无敢戏慢者。与杨嗣复、李珏善,尝劝与李德裕平故憾,二 人不从,及皆谪,温叹曰:“用吾言,孰至是邪!”一女,归薛蒙。女工属文,续 曹大家《女训》,行于世。温少合,所善惟萧祐。
祐者,字祐之,夷澹君子也。少贫窭,隐居,以孝养闻。司农卿李实督官租, 祐居丧,未及输,召至,将责之。会有赐与,倩祐为奏,实称善,即荐于朝。终制, 以处士拜左拾遗。累迁谏议大夫,终桂州观察使,赠右散骑常侍。精画及书,自钟、 王、萧、张以来,皆能识其真。謷然不以尘事自蒙,故温号“山林友”云。
赞曰:杜黄裳善谋,裴垍能持法,李籓鲠挺,韦贯之忠实,皆足穆天縡,经国 体,拨衰奋王,菑攘四方。宪宗中兴,宁不谓得人而致然邪?昔子贡孔堂高第而货 殖,韩安国汉名宰而资贪,黄裳亦以受饷见疵,至于忠烈峣然,则不可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