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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卷七十一

更新时间:2021-01-23 16:23:12

  始,定國父于公,其閭門壞,父老方共治之。於公謂曰:「少高大閭門,令容駟馬高蓋車。我治獄多陰德,未嘗有所冤,子孫必有興者。」至定國為丞相,永為御史大夫,封侯傳世雲。

  薛廣德字長卿,沛郡相人也。以《魯詩》教授楚國,龔勝、舍師事焉。蕭望之為御史大夫,除廣德為屬,數與論議,器之,薦廣德經行宜充本朝。為博士,論石渠,遷諫大夫,代貢禹為長信少府、御史大夫。

  廣德為人溫雅有醖藉。及為三公,直言諫爭。始拜旬日間,上幸甘泉,郊泰時畤,禮畢,因留射獵。廣德上書曰:「竊見關東困極,人民流離。陛下日撞亡秦之鐘,聽鄭、衛之樂,臣誠悼之。今士卒暴露,從官勞倦,願隊下亟反官,思與百姓同憂樂,天下幸甚。」上即日還。其秋,上酎祭宗廟,出便門,欲禦樓船,廣德當乘輿車,免冠頓首曰:「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德曰:「陛下不聽臣,臣自刎,以血污車輪,陛下不得入廟矣!」上不說。先驅光祿大夫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乘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聽。」上曰:「曉人不當如是邪!」乃從橋。

  後月餘,以歲惡民流,與丞相定國、大司馬車騎將軍史高俱乞骸骨,皆賜安車駟馬、黃金六十斤,罷。廣德為御史大夫,凡十月免。東歸沛,太守迎之界上。沛以為榮,縣其安車傳子孫。

  平當字子思,祖父以訾百萬,自下邑徙平陵。當少為大行治禮丞,功次補大鴻臚文學,察廉為順陽長、栒邑令,以明經為博士,公卿薦當論議通明,給事中。每有災異,當輒傅經術,言得失。文雅雖不能及蕭望之、匡衡,然指意略同。

  自元帝時,韋玄成為丞相,奏罷太上皇寢廟園,當上書言:「臣聞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三十年之間,道德和洽,制禮興樂,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今聖漢受命而王,繼體承業二百餘年,孜孜不怠,政令清矣。然風俗未和,陰陽未調,災害數見,意者大本有不立與?何德化休征不應之久也!禍福不虛,必有因而至者焉。宜深跡其道而務修其本。昔者帝堯南面而治,先『克膽俊德,以親九族』,而化及萬國《孝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于嚴父,嚴父莫大于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夫孝子善述人之志,周公既成文、武之業而製作禮樂,修嚴父配天之事,知文王不欲以子臨父,故推而序之,上極於後稷而以配天。此聖人之德,亡以加於孝也。高皇帝聖德受命,有天下,尊太上皇,猶周文、武之追王太王、王季也。此漢之始祖,後嗣所宜尊奉以廣盛德,孝之至也。《書》雲:『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傳於亡窮。』」上納其言,下詔複太上皇寢廟園。

  頃之,使行流民幽州。舉奏刺史二千石勞徠有意者,言勃海鹽池可且勿禁,以救民急。所過見稱,奉使者十一人,為最,遷丞相司直。坐法,左遷逆方刺史,複征入為太中大夫給事中,累遷長信少府、大鴻臚、光祿勳。

  先是,太后姊子衛尉淳於長白言昌陵不可成,下有司議。當以為作治連年,可遂就。上既罷昌陵,以長首建忠策,複下公卿議封長。當又以為長雖有善言,不應封爵之科。坐前議不正,左遷钜鹿太守。後上遂封上。當以經明《禹貢》,使行河,為騎都尉,領河堤。

  哀帝即位,征當為光祿大夫、諸吏、散騎,複為光祿勳、御史大夫,至丞相。以冬月,賜爵關內侯。明年春,上使使者召,欲封當。當病篤,不應召。室家或謂當:「不可強起受侯印為子孫耶?」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之責矣,起受侯印,還臥而死,死有餘罪。今不起者,所以為子孫也。」遂上書乞骸骨。上報曰:「朕選於眾,以君為相,視事日寡,輔政未久,陰陽不調,冬無大雪,旱氣為災,朕之不德,何必君罪?君何疑而上書乞骸骨,歸關內侯爵邑?使尚書令譚賜君養牛一,上尊酒十石。君其勉致醫藥以自持。」後月餘,卒。子晏以明經歷位大司徒,封防鄉侯。漢興,唯韋、平父子至宰相。

  鼓宣字子佩,淮陽陽夏人也。治《易》,事張禹,舉為博士,遷東平太傅。禹以帝師見尊信,薦宣經明有威重,可任政事,繇是入為右扶風,遷廷尉,以王國人出為太原太守。數年,複入為大司農、光祿勳、右將軍。哀帝即位,徙為左將軍。歲余,上欲令丁、傅處爪牙官,乃策宣曰:「有司數奏言諸侯國人不得宿衛,將軍不宜典兵馬,處大位。朕唯將軍任漢將之重,而子又前取淮陽王女,婚姻不絕,非國之制。使光祿大夫曼賜將軍黃金五十斤、安車駟馬,其上左將軍印綬,以關內侯歸家。」

  宣罷數歲,諫大夫鮑宣數薦宣。會元壽元年正月朔日蝕,鮑宣複言,上乃召宣為光祿大夫,遷御史大夫,轉為大司空,封長平侯。

  會哀帝崩,新都侯王莽為大司馬,秉政專權。宣上書言:「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則覆亂美實。臣資性淺薄,年齒老眊,數伏疾病,昏亂遺忘,願上大司空、長平侯印綬,乞骸骨歸鄉里,俟置溝壑。」莽白太后,策宣曰:「惟君視事日寡,功德未效,迫於老眊昏亂,非所以輔國家、綏海內也。使光祿勳豐冊詔君,其上大司空印綬,便就國。」莽恨宣求退,故不賜黃金、安車駟馬。宣居國數年,薨,諡曰頃侯。傳子至孫,王莽敗,乃絕。

  贊曰:雋不疑學以從政,臨事不惑,遂立名跡,終始可述。疏廣行止足之計,免辱殆之累,亦其次也。于安國父子哀鰥哲獄,為任職臣。薛廣德保縣車之榮,平當逡遁有恥,彭宣見險而止,異乎「苟患失之」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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