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强圉协洽七月,尽八月,凡二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文武昭仁宪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
秋,七月,己丑朔,诏:“诸路常平司见在金银,并起发赴行在。”
自宣和末,群盗蜂起,其后勤王之兵,往往溃而为盗。至是祝靖、薛广、党忠、阎瑾、王存之徒,皆招安赴行在,凡十馀万人。李纲为上言:“今日盗贼,当因其力用之。然不移其部曲则易叛,而徙之则致疑,须以术制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营司委官,凡溃兵之愿归营与良农愿归业者听之,又择其老弱者纵之。其它以新法团结,择人为部队将及统制官,其首领皆命以官,分隶诸将,由是无叛去者。独淮宁之杜用、山东之李昱、河北之丁顺、王善、杨进,皆拥兵数万,不可招;而拱州黎驿、单州鱼台亦有溃卒数千为乱。纲以为专事招安,则彼无所畏惮。庚寅,帝乃诏王渊讨用,刘光世讨昱,韩世忠、张俊分讨黎驿、鱼台溃卒。
时昱犯沂州,守臣闭门,以官妓遗之,乃去。至滕县,掠民有董氏女,色美,欲妻之,董氏骂昱而死,自费县引兵围长清,光世遣其将乔仲福追击,斩之。既而用亦为渊所杀,馀悉殄平。丁顺尝为沧州兵马钤辖,王善雷泽尉,皆以罢从军,不得志。杨进以其才为渊所忌,惧罪,亡去,号没角牛,兵尤众。又,李孝忠既破襄阳,扰西郡,纲以范琼反侧不自安,因命琼讨孝忠,使离都城,且示不疑之意。琼乃将所部赴行在。而丁顺等皆赴河北招抚司自效。盗益衰。
辛卯,籍东南诸州神霄宫田租及赡学钱以助国用。
谏议大夫宋齐愈罢职。言者论齐愈在皇城司,首书“张邦昌”字以示议臣,遂下台狱。
甲午,右监门卫大将军、贵州团练使士珸,以义兵复洺州。
初,士珸从上皇北迁,次洺州城东五里,欲遁还据城,谋未就而敌围已合。士珸徒步抵武安县,县官资以衣冠、鞍马,少壮者百馀人,从至磁州,乃召集义军以解洺围,不旬日,得兵五千,归附者至数万,以王江、李京将之。先是知洺州王麟,自将勤王兵千人至大名,既以母老求去,帝遣之。及金万户吚围洺州,麟帅军民以城迎拜;军民怒,并其家杀之,独统制官韩—在城中。士珸至邯郸,统制官李琮亦以兵会,力战破围,翼日入城,部分守御。金人复来攻,士珸厉将士,以火砲中其攻具,复以计获其将领,乃解围去。士珸,濮安懿王曾孙也。
金主赐左副元帅宗翰券书,除反逆外,咸赦勿论。
乙未,以范琼为定武军承宣使、御营使司同都统制。
丙申,诏:“诸路米纲,以三分之一输行在,其馀赴京师。”时京师军民方阙食,故命济之,仍以空舟载六曹案牍及甲器赴行在。
江淮发运副使向子諲言:“去岁闰月,得渊圣皇帝蜡诏,令监司、帅守募兵勤王。臣即时遍檄所部,而六路之间,视之漠然;间有团结起发,类皆儿戏,姑以避责。唯淮东一路,臣亲率诸司,粗成纪律。今京城已失,二帝播迁,夫复何言!然傥置赏罚而不行,臣恐诸路玩习故常,恬不知畏。愿诏大臣案劾诸路监司不勤王者,与夫号为勤王而灭裂者,悉加显黜,以为将来误国忘君之戒!”诏诸路提刑司究实以闻。
戊戌,朝请郎、知海州魏和言:“海州至登、莱最近,而登、莱复与金人对境。近闻金人于燕山造舟,欲来东南。望造戈船,修楼橹,依登、莱例,屯兵二三千以备缓急。”许之。
东都宣武卒杜林戍成都,谋叛,伏诛。
初,平阳府吏张昱坐法黜,既而亡归,聚众数千。会磁州无事,军民迎昱权领州事,金人屡过其境,皆不攻。至是以昱为閤门祗候、知磁州。俄金人复来,磁无城,不可守,昱率其众以奔,金人破磁州。
渊圣皇帝自云中至燕山府,居愍忠寺。
辛丑,右正言邓肃,请窜斥张邦昌伪命之臣;右司谏潘良贵,亦言宜分三等定罪。帝以肃在围城中,知其姓名,令具上。肃言:“叛臣之上者,其恶有五:一,诸侍从而为执政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李回是也;二,诸庶官及宫观而起为侍从者,胡思、硃宗、周懿文、卢襄、李擢、范宗尹是也;三,撰劝进文与撰赦书者,颜博文、王绍是也;四,事务官者,金人方有立伪楚之语,朝士遂私订十友为事务官,讲求册立之仪,搜求供奉之物,悉心竭力,无所不至;五,因邦昌更名者,何昌言、昌辰是也。已上乞定为上等,置之岭外。次者,其恶有三;一,执政,侍从、台谏称臣于伪楚及拜于庭者,如冯澥、曹辅、李会、洪刍、黎确诸人是也;二,以庶官而升擢者;三,愿为奉使,如黎确、李健、陈戬者。已上乞定为次,于远小处编管。”时王时雍、徐秉哲已先窜,乃诏吴幵移韶州,莫俦移惠州;卢襄、范宗尹、朝奉郎硃宗责衡、鄂、岳三州,并安置。冯澥、李会并降三官,为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澥成州、会筠州居住;故工部侍郎何昌言,追贬隰州团练副使;通直郎、新通判南剑州何昌辰,除名,永州编管;朝请大夫黎确,朝散郎李健,尚书虞部员外郎陈戬,并与远小监当;承议郎、侍御史胡舜陟,朝散郎、新知无为军胡唐老,奉议郎、守殿中侍御史马伸,朝散郎、监察御史齐之礼,朝请郎、新知衢州姚舜明,宣教郎、新知江州王俣,皆降二官。撰劝进文及事务官,令留守司具姓名申尚书省。唐老、舜明、俣皆坐尝为台官,伸尝请邦昌复辟而不自言,故例贬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