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之即位也,绛州刺史李从朗与契丹将成霸卿等拒命,帝遣西南面招讨使、护国节度使白文珂攻之,未下。帝至城下,命诸军四布而勿攻,以利害谕之。戊申,从朗举城降。帝命亲将分护诸门,士卒一人毋得入。以偏将薛琼为防御使。
辛亥,帝至陕州,赵晖自御帝马而入。壬子,至石壕,汴人有来迎者。六月,甲寅朔,萧翰至恒州,与麻荅以铁骑围张砺之第。砺方卧病,出见之,翰数之曰:“汝何故言于先帝,云胡人不可以为节度使?又,吾为宣武节度使,且国舅也,汝在中书乃帖我!又,先帝留我守汴州,令我处宫中,汝以为不可。又,谮我及解里于先帝,云解里好掠人财,我好掠人子女。今我必杀汝!”命锁之。砺抗声曰:“此皆国家大体,吾实言之。欲杀即杀,奚以锁为!”麻荅以大臣不可专杀,力救止之,翰乃释之。是夕,砺愤恚而卒。
崔廷勋见麻荅,趋走拜,起,跪而献酒,麻荅踞而受之。
乙卯,帝至新安,西京留司官悉来迎。
吴越忠献王弘佐卒。遗令以丞相弘倧为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侍中。
丙辰,帝至洛阳,入居宫中,汴州百官奉表来迎。诏谕以受契丹补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赵远更名上交。命郑州防御使郭从义先入大梁清宫,密令杀李从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儿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每岁寒食,以一盂麦饭洒明宗陵乎!”闻者泣下。
戊午,帝发洛阳。枢密院吏魏仁浦自契丹逃归,见于巩。郭威问以兵数及故事,仁浦强记精敏,威由是亲任之。仁浦,卫州人也。
辛酉,汴州百官窦贞固等迎于荥阳。甲子,帝至大梁,晋之籓镇相继来降。
丙寅,吴越王弘倧袭位。
戊辰,帝下诏大赦。凡契丹所除节度使,下至将吏,各安职任,不复变更。复以汴州为东京,改国号曰汉,仍称天福年,曰:“余未忍忘晋也。”复青、襄、汝三节度。壬申,以北京留守崇为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
契丹述律太后闻契丹主自立,大怒,发兵拒之。契丹主以伟王为前锋,相遇于石桥。初,晋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彦韬从晋主北迁,隶述律太后麾下,太后以为排陈使。彦韬迎降于伟王,太后兵由是大败。契丹主幽太后于阿保机墓。改元天禄,自称天授皇帝,以高勋为枢密使。契丹主慕中华风俗,多用晋臣,而荒于酒色,轻慢诸酋长,由是国人不附,诸部数叛,兴兵诛讨,故数年之间,不暇南寇。
初,契丹主德光命奉国都指挥使南宫王继弘、都虞候樊晖以所部兵戍相州,彰德节度使高唐英善待之。戍兵无铠仗,唐英以铠仗给之,倚信如亲戚。唐英闻帝南下,举镇请降。使者未返,继弘、晖杀唐英。继弘自称留后,遣使告云唐英反覆,诏以继弘为彰德留后。庚辰,以晖为磁州刺史。安国节度使高奉明闻唐英死,心不自安,请于麻荅,署马步都指挥使刘鐸为节度副使,知军府事,身归恒州。帝遣使告谕荆南。高从诲上表贺,且求郢州,帝不许。及加恩使至,拒而不受。
唐主闻契丹主德光卒,萧翰弃大梁去,下诏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以左右卫圣统军、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金全为北面行营招讨使,议经略北方。闻帝已入大梁,遂不敢出兵。
秋,七月,甲午,以马希广为天策上将军、武安节度使、江南诸道都统,兼中书令,封楚王。
或传赵延寿已死。郭威言于帝曰:“赵匡赞,契丹所署,今犹在河中,宜遣使吊祭,因起复移镇。彼既家国无归,必感恩承命。”从之。会鄴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杜重威、天平节度使兼侍中李守贞皆奉表归命。重威仍请移它镇。归德节度使兼中书令高行周入朝,丙申,徙重威为归德节度使,以行周代之;守贞为护国节度使,加兼中书令;徙护国节度使赵匡赞为晋昌节度使。后二年,延寿始卒于契丹。
吴越王弘倧以其弟台州刺史弘亻叔同参相府事。
李达以其弟通知福州留后,自诣钱唐见吴越王弘倧,弘倧承制加达兼侍中,更其名曰孺赟。既而孺赟悔惧,以金笋二十株及杂宝赂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求归福州。进思为之请,弘倧从之。
杜重威自以附契丹,负中国,内常疑惧。及移镇制下,复拒而不受,遣其子弘璲质于麻荅以求援。赵延寿有幽州亲兵二千在恒州,指挥使张琏将之,重威请以守魏。麻荅遣其将杨衮将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闰月,庚午,诏削夺重威官爵,以高行周为招讨使,镇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副之,以讨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