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庚寅,日南至,群臣上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改元。
魏博节度使韩允中薨,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简为留后。
南诏寇西川,作浮梁,济大渡河。防河都知兵马使、黎州刺史黄景复俟其半济,击之,蛮败走,断其浮梁。蛮以中军多张旗帜当其前,而分兵潜出上、下流各二十里,夜,作浮梁,诘朝,俱济,袭破诸城栅,夹攻景复。力战三日,景复阳败走,蛮尽锐追之。景复设三伏以待之,蛮过三分之二,乃发伏击之,蛮兵大败,杀二千馀人,追至大渡河南而还。复修完城栅而守之。蛮归,至之罗谷,遇国中发兵继至,新旧相合,钲鼓声闻数十里。复寇大渡河,与唐夹水而军,诈云求和,又自上下流潜济,与景复战连日。西川援军不至,而蛮众日益,景复不能支,军遂溃。
十二月,党项、回鹘寇天德军。
感化军奏群盗寇掠,州县不能禁。敕兗、郓等道出兵讨之。
南诏乘胜陷黎州,入邛峡关,攻雅州。大渡河溃兵奔入邛州,成都惊扰,民争入城,或北奔他州。城中大为守备,而堑垒比向时严固。骠信使其坦绰遗节度使牛丛书云:“非敢为寇也,欲入见天子,面诉数十年为谗人离间冤抑之事。倘蒙圣恩矜恤,当还与尚书永敦邻好。今假道贵府,欲借蜀王厅留止数日,即东上。”丛素懦怯,欲许之,杨庆复以为不可。斩其使者,留二人,授以书,遣还,书辞极数其罪,詈辱之。蛮兵及新津而还,丛恐蛮至,豫焚城外,民居荡尽,蜀人尤之。诏发河东、山南西道、东川兵援之,仍命天平节度使高骈诣西川制置蛮事。
以韩简为魏博留后。
商州刺史王枢以军州空窘,减折籴钱,民相帅以白梃殴之,又殴杀官吏二人。朝廷更除刺史李诰到官,收捕民李叔汶等三十人,斩之。
初,回鹘屡求册命,诏遣册立使郗宗莒诣其国。会回鹘为吐谷浑、嗢末所破,逃遁不知所之。诏宗莒以玉册、国信授灵盐节度使唐弘夫掌之,还京师。
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楯。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是岁,濮州人王仙芝始聚众数千,起于长垣。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乾符二年(乙未,公元八七五年)
春,正月,丙戌,以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辛已,上祀圆丘;赦天下。
高骈至剑州,先遣使走马开成都门。或谏曰:“蛮寇逼近成都,相公尚远,万一豨突,奈何?”骈曰:“吾在交趾破蛮二十万众,蛮闻我来,逃窜不暇,何敢辄犯成都!今春气向暖,数十万人蕴积城中,生死共处,污秽郁蒸,将成疠疫,不可缓也!”使者至成都,开城纵民出,各复常业,乘城者皆下城解甲,民大悦。蛮方攻雅州,闻之,遣使请和,引兵去。骈又奏:“南蛮小丑,易以枝梧。今西川新旧兵已多,所发长武、鄜坊、河东兵,徒有劳费,并乞勒还。”敕止河东兵而己。
上之为普王也,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及即位,使知枢密,遂擢为中尉。上时年十四,专事游戏,政事一委令孜,呼为“阿父”。令孜颇读书,多巧数,招权纳贿,除官及赐绯紫皆不关白于上。每见,常自备果食两盘,与上相对饮啖,从容良久而退。上与内园小儿狎昵,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府藏空竭。令孜说上籍两市商旅宝货悉输内库,有陈诉者,付京兆杖杀之。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高骈至成都,明日,发步骑五千追南诏,至大渡河,杀获甚众,擒其酋长数十人,至成都,斩之。修复邛崃关、大渡河诸城栅,又筑城于戎州马湖镇,号平夷军;又筑城于沐源川,皆蛮入蜀之要道也,各置兵数千戍之。自是蛮不复入寇。骈召黄景复,责以大渡河失守,腰斩之。骈又奏请自将本管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共六万人击南诏,诏不许。先是,南诏督爽屡牒中书,辞语怨望,中书不答。卢携奏称:“如此,则蛮益骄,谓唐无以答,宜数其十代受恩以责之。然自中书发牒,则嫌于体敌,请赐高骈及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诏,使录诏白,牒与之。”从之。
三月,以魏博留后韩简为节度使。
去岁,感化军发兵诣灵武防秋,会南诏寇西川,敕往救援。未至成都,蛮退,遣还;至凤翔,不肯诣灵武,欲擅归徐州。内养王裕本、都将刘逢搜擒唱帅者胡雄等八人,斩之,众然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