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程文季攻齐泾州,拔之。乙卯,宣毅司马湛陀克新蔡城。
丙辰,齐使开府仪同三司王纮聘于周。
癸亥,黄法克合州。吴明彻进攻仁州,甲子,克之。
治明堂。
秋,七月,戊辰,齐遣尚书左丞陆骞将兵二万救齐昌,出自巴、蕲,遇西阳太守汝南周炅。炅留羸弱,设疑兵以当之,身帅精锐,由间道邀其后,大破之。己巳,征北大将军吴明彻军至峡口,克其北岸城;南岸守者弃城走。周炅克巴州。淮北、绛城及穀阳士民,并杀其戍主,以城降。
齐巴陵王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保寿阳外郭,吴明彻以琳初入,众心未固,丙戌,乘夜攻之,城溃,齐兵退据相国城及金城。
八月,乙未,山阳城降。壬寅,盱眙城降,壬子,戎昭将军徐敬辩克海安城。青州东海城降。戊午,平固侯敬泰等克晋州。九月,甲子,阳平城降。壬申,高阳太守沈善庆克马头城。甲戌,齐安城降。丙子,左卫将军樊毅克广陵楚子城。
壬午,周太子赟纳妃杨氏。妃,大将军随公坚之女也。
太子好昵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主曰:“皇太子四海所属,而德声未闻。臣忝宫官,实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帝敛容曰:“卿世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家风矣。”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受之难也。”帝曰:“正人岂复过卿!”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运,迥之弟子也。
帝尝问万年县丞南阳乐运曰:“卿言太子何如人?”对曰:“中人。”帝顾谓齐公宪曰;“百官佞我,皆称太子聪明睿智。唯运所言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帝曰:“我知之矣。”乃妙选宫官以辅之。仍擢运为京兆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
癸未,沈君理卒。
壬辰晦,前鄱阳内史鲁天念克黄城。冬,十月,甲午,郭默城降。
己亥,以特进领国子祭酒周弘正为尚书右仆射。
齐国子祭酒张雕,以经授齐主为侍读,帝甚重之。雕与宠胡何洪珍相结,穆提婆、韩长鸾等恶之。洪珍荐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奏度支事,大为帝所委信,常呼“博士”。雕自以出于微贱,致位大臣,欲立效以报恩,论议抑扬,无所回避,省宫掖不急之费,禁约左右骄纵之臣,数讥切宠要,献替帷幄,帝亦深倚仗之。雕遂以澄清为己任,意气甚高,贵幸皆侧目,阴谋陷之。
尚书左丞封孝琰,隆之之弟子也,与侍中崔季舒,皆为祖珽所厚。孝琰尝谓珽曰:“公是衣冠宰相,异于馀人。”近习闻之,大以为恨。
会齐主将如晋阳,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阳被围,大军出拒之,信使往还,须禀节度。且道路小人,或相惊恐,以为大驾向并州,畏避南寇。若不启谏,恐人情骇动。”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进谏。时贵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意有异同,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遽言于帝曰:“诸汉官连名总署,声云谏幸并州,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辛丑,齐主悉召已署名者集含章殿,斩季舒、雕、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于殿庭,家属皆徙北边,妇女配奚官,幼男下蚕室,没入赀产。癸卯,遂如晋阳。
吴明彻攻寿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泄,死者什六七。齐行台右仆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寿阳,以尉破胡新败,怯懦不敢前,屯于淮口,敕使屡促之。然始渡淮,众数十万,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皆惧,曰:“坚城未拔,大援在近,将若之何?”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乙巳,躬擐甲胄,四面疾攻,一鼓拔之,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潜及扶风王可硃浑道裕、尚书左丞李騊駼送建康。景和北遁,尽收其驼马辎重。
琳体貌闲雅,喜怒不形于色;强记内敏,军府佐吏千数,皆能识其姓名;刑罚不滥,轻财爱士,得将卒心;虽失地流寓在鄴,齐人皆重其忠义。及被擒,故麾下将卒多在明彻军中,见者皆歔欷,不能仰视,争为之请命及致资给。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于寿阳东二十里,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田夫野老,知与不知,闻者莫不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