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礼义宗》引《禹受地记》,王逸注《离骚》引《禹大传》,岂即太史公所谓《禹本纪》者欤?
《盐铁论》大夫曰:“邹子推终始之运,谓中国,天下八十分之一,名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故秦欲达九州,方瀛海,朝万国。”文学曰:“邹衍怪说,荧惑诸侯。秦欲达瀛海,而失其州县。”愚谓:秦皇穷兵胡粤,流毒天下。邹衍迂诞之说实启之。异端之害如此。
《管子》曰:“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圩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运,圩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而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沉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此即《汉志》所谓系水土之风气也。杜牧亦云:“山东之地,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三,故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
太史公、班孟坚谓:禹酾二渠以引其河,一贝丘,一漯川。李垂《导河书》曰:“东为漯川者,乃今泉源赤河。北出贝丘者,乃今王莽故渎,而汉塞宣房所行二渠,盖独漯川,其一则汉决之,起观城,入蒲台,所谓武河者也。”晁补之《河议》曰:“二渠于《禹贡》无见。禹时河入海,盖在碣石。”《地理志》:碣石在北平骊城县西南,计勃海北距碣石五百余里。而河入勃海,盖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所更注也。而言禹时河入勃海,何哉?
蔡氏《禹贡传》曰:“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此以唐之州县言,若本朝舆地,当云今熙州渭源堡。又曰:“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按《九域志》:建隆三年,秦州置大潭县。熙宁七年,以大潭隶岷州,今为西和州,当云:“今西和州大潭县。”朱文公《诗传》曰:“秦德公徙雍,今京兆府兴平县。”按《舆地广记》:凤翔府天兴县,故雍县,秦德公所都也。兴平,乃章邯为雍王所都之废丘也。当云:“雍,今凤翔府天兴县。”
《吕氏春秋》:禹南至九阳之山,羽人祼民之处,不死之乡。此屈子《远游》所谓“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于九阳”。
朱文公谓:汉之浔阳县,在江北,今之江州,非古九江地,其说明矣。然汉柴桑县属豫章郡,而莽以豫章郡为九江,柴桑县为九江亭,则九江之名,其误久矣。以九江为洞庭,本于《水经》,而胡、晁、曾氏因之。
《国语注》“姑蔑,今太湖”,当作“太末”。“甬句东,今句章东,海口外洲”,当作“浃口”。盖传写之误。唐卢潘引《地理志》:浙江出黟县南率山,东入海。今《汉志》云:“蛮夷中。”
《战国策》:田单为栈道木阁,迎齐王与后于城阳山中。非但蜀有栈阁也。
楚北有甘鱼之口,鲍氏注:疑为济阴高鱼。非也。《左氏·昭十三年传》次于鱼陂,注云:“竟陵县城西北有甘鱼陂。”
《大事记·解题》:沈黎郡、汶山郡,《地理志》不载。按《舆地广记》:汉武帝置郡,既而罢之。愚按:《黄霸传》入谷沈黎郡,《后汉·莋都夷传》:武帝所开,以为莋都县,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冉駹夷传》: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宣帝纪》:地节三年十二月,省文山郡并蜀。
荀卿为兰陵令,县在汉,属东海郡,今沂州承县。诚斋《延陵怀古》有《兰陵令》一章,盖误以南兰陵为楚之兰陵也。古灵字亦误①。
文中子父曰“铜川府君”。隆为铜川令。阮氏注:上党有铜鞮县。龚氏注:隋初置铜川县,今忻州秀容是。愚考《隋·地理志》:定襄郡秀容县,开皇初,置新兴郡铜川县。十八年,置忻州。龚注是也。
《中说》同州府君,龚氏本作“司州”,注云:“宋武置司州于虎牢,西魏始改华州为同。”
子夏居西河,在汾州。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
《汉·地理志》言风俗,多取太史公《货殖传》,然太史公语尤奇峻,可以参观。
《地理志》:《禹贡》桐柏大复山,在平氏东南,淮水所出,东南至淮陵入海。《禹贡集解》云:“淮陵,晋犹存,不知何代废省,今其地当在楚州界。”愚考《宋·州郡志》,淮陵郡本淮陵县。汉属临淮,后汉属下邳,晋永宁元年为淮陵国。《舆地广记》:泗州招信县,本淮陵县,汉属临淮郡,宋曰睢陵,置济阴郡。今按:汉、晋有淮陵、睢陵二县,宋济阴郡有睢陵县,而淮陵郡无淮陵县,盖宋之睢陵即汉之淮陵也。《广记》:汉睢陵故城,在淮阳军下邳县。《寰宇记》:古淮陵城,在招信县西北二十五里。然则《禹贡解》以淮陵在楚州,非也。
《志》谓齐俗弥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临淄有服官。《说苑》:墨子曰:“锦绣絺紵,乱君之所造,其本皆兴于齐景公喜奢而忘俭。幸有晏子以俭镌之,然犹几不能胜。”齐俗之侈,盖自景公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