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狗偷伎俩,喜得钱财入掌,
只顾一时不知,恐怕终成磨障。
又想:“我向来人知我是个骳鬼,哪得这许多物件?况六月单衣、单裳,叫人看见不雅。”转入房中,趁没人,将金冠、钗、花、银杯放入一个多年不开的文卷箱内,直藏在底里,上面盖了文卷。只将银子腰在身边,各处去快活。
只是冯外郎在那厢吃酒看戏,因家中无人,着琴童先回来看家。琴童贪看两折戏不走,直至半本,回家,看见门上锁已没。一路进去,重重门都开,直到里边,房门也开的,箱子也开的。急忙跑出门来,报知家主公。
偶然杜家奶子开出后门,见他慌慌的,问道:“琴童!什么忙?”
回道:“着了贼!着了贼!”
一径走到酒席上,对冯外郎道:“爷!家下着贼了,着贼了!”
冯外郎道:“不没什么?”
琴童道:“箱子都开了。”冯外郎丢了酒盅便走,两个内眷随即回来。外面铜杓、火锨都不失。走到房中,只见打开两只箱子,里边衣服都翻乱,到底不见了金冠、钗花、酒杯、银两。这两个内眷又将衣服逐件提出来查,却见这布条儿圆圆筒着,上边有些血痕。
两个道:“衣裳查得不缺,这物是哪里来的?”
冯外郎道:“这一定是贼手上的,且留着。”随即去叫应捕来看。
应捕道:“扭锁进去,不消得说。像不似个透手儿。只青天白日府里失盗,外贼从何得来?这还在左右前后踹。”
冯外郎就在本府经历司递了张失单。杜外郎也来探望,亦劝慰他。但是失物怨来人,冯家没了物事,自然要胡猜乱猜,又是应捕说了句府中人,因此只在邻近疑猜。
晚间三个儿吃酒,忽然冯外郎妻江氏道:“这事我有些疑心,对门杜家与我们紧对门,莫不是他奶子平日在我家穿进穿出,路径都熟,昨日又来这边撺掇我们穿戴,晓得我们没人,做这手脚,路近搬去?所以无一人看见。”
琴童立在那边筛酒,听得这话便道:“正是。我昨日出门来说的时节,那奶子还站在后门边看。说道箱子里寻出什缚手布条儿,我记得前日她在井上破鱼,伤了指头,也包着手,想真是她。”
邵氏道:“这些奶子,乡下才来的还好,若是走过几家的“过圈猪”,哪里肯靠这三四两身钱?或是勾搭男人,偷寒送暖;或是奉承主母,搬是挑非;还又贼手贼脚,偷东摸西,十个中间没一两个好。故此我说这些人不要把她穿房入户。那小厮阿财鹰头鹘脑,一发是个贼相。一个偷,一个递,神出鬼没,自然不知不觉。”
冯外郎道:“这事不是作耍的,说不着,冤屈平人,反输一帖。况且老杜做人极忠厚,料不做这事。”
邵氏道:“老杜忠厚,奶子及阿财须不忠厚。应捕也说是脚跟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