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海川掌震燕子坡 西方侠巧夺蛇骨鞭
上回书正说到三月三亮镖会,铁罗汉吴成梅花圈上力胜十杰。野飞龙燕雷台上逞凶,打了吴成。旧恨新仇激怒海川,他飞身上了梅花圈。英雄心里在想:我两个弟子被你所伤,无情无义,以怨报德,我让你知道童林的厉害!
所以二人当场动手才打在一处。
这西胜镖棚内可坐着高人哪!云台剑客燕普这么一瞧:海川用的这是龙门派的招数啊!打人用的是挤擦法,纯属于内家拳,这种五脏之力,后发制人,以气行动的功夫了不得呀!再说童林的功底又好,恐怕我这个傻兄弟燕雷今天要吃亏。不过,这样也好,童海川一时候虽然能赢燕雷,但是,不至于要了燕雷的命。燕雷这个人在剑山蓬莱岛眼空似海,目中无人,我不是不知道。借童林的手,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也让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老哥儿几个一看:海川慢慢地驾轻就熟,轻轻松松地把八卦拳施展开了。脚踩八门,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八六十四式,加上三百八十四套夺命连环掌,招如泉海,“唰啦啦……”把燕雷给围上了。燕雷也不含糊,他善长燕普所传二十年的纯功啊!搂打搪封,踢弹扫挂,运用自如。两人招数加紧,各施平生所学,各展自己绝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人家童海川跟燕雷没动手的时候,各镖棚内的不少位自认为武功不错的主儿,都还想上梅花圈显露一番呢,真有一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劲头儿。直到现在,海川和燕雷一交手,一看人家的能为,“我还惦着上梅花圈呢?我啊,我忍了吧!即使上去,我也得挨揍啊!”“是啊,人家童侠客的功夫确实有独到之处,真不愧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又一位也说道:“这个野飞龙燕雷也不错啊!”
真是议论纷纷。只见两个招数加紧,穿梭蝴蝶相仿。
十几个回合,二十几个回合开出去,海川就咬了牙了。
当然,凭一招一式赢他,也实在是费点儿劲。这个燕雷也不上当,招数甚好,功夫纯熟,身法又快,何况他有浑身的横练呢。两个人动手在三十个回合的时候,野飞龙燕雷上右步一斜身,对面上扶手,奔海川的左右肩膀上就这么一搭。海川一瞧机会来了,心说:我要不给你点儿便宜,我赢你费劲哪,这回我就给个便宜。其实燕雷这个掌法来得并不快,但是,它去的这个地方是海川的左右肩井穴,他打这两穴,真要打上,海川的两个膀子就全都得废了。只见海川就势双掌往当中一横,类似“童子拜佛”。门户一收,燕雷的双掌够着海川了,海川的双手也就够的上他,但是海川猛地“燕子分云”,用左右手往两边一分。于爷都纳闷,海川哪,劲敌当前,你怎么这么大意!
用这种招数,这不是取败之招吗?说真的,人家老侠于成是大行家呀。燕雷是从自己的胸前出手,够你的两肩,你猛地双手往左右一分,人家的手可离着你近了。而且,你的手要想打人家可就远多了。当场动手,呼吸之间见生死呀!燕雷一瞧这个招,便宜呀!童海川的前胸完全都露出来了。燕雷就势随着童林的胳膊左右一分,双手往下一拉,“嘿!”他来得快呀。一甩胸右手对准海川的胸前,“唰”地一下,这掌就到了。几位老侠客都在台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呢。大家心里为海川急呀!因为这架式海川要输招儿。看来,海川再想回手封人家也来不及了。人家燕雷是从前胸出手,来得快,而你童林的两只手在外头呢,等你回来的工夫,人家就打上你了。其实海川赢燕雷的奥秘也就是在这儿。海川并没有双手往回去搭,而是双手往回一拉,就跟练形意的“三元”之式一样,双掌又回到自己的面前。这“三元”是:“两个胳膊是一元,虎口张开是一元,前胸是一元”。燕雷的手掌都按到海川的蓝布大褂了,才知道这蓝布大褂的里头没有胸口。海川用的这手功夫叫“紧背空胸”,你这手掌打空了,你发不出力来,打人家大褂管什么呢?这时,燕雷知道上当了,但再想往回逃,那你可就没功夫了。只见海川往右面一偏脸,左手的后溪穴一挂他的右胳膊,上右步,进步穿掌,右手可就到了,迅雷不及掩耳,其快无比,“唰”地一下,海川的右手插进来,右步前伸,左腿后绷,一看掌用上了,自己绷住了劲儿,由打肾眼儿把这口真气就提上来了。
海川用的是丹田气,也就是所说的“气功打人”,这一掌要是击上燕雷啊,燕雷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可就要张牙了。就看海川这么一甩脸,虎目圆睁,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海川当初在九公主坟不就给努住了吗?这回海川又把劲儿用过了。只听海川暗暗地说了一个“嘿!”字,“嘣”一掌出去,把燕雷就给打上了。燕雷随着掌声“轰”地一下就出去了,起码出去有一丈挂零。
燕雷应声“咕嗵”可就躺下了。海川就觉着自己丹田这口热气“呼”地往上一撞。海川心说:可坏了,公主坟我就努住了,蒙那位老仙长给我药吃,否则,三月三亮镖会我就上不了台。老仙长还告诉我,你的淤血未净,切务沾急、沾气、过力,你还要吐血。看来我今天还得吐血。就见海川的脸色一变,英雄一晃彪躯,在梅花圈上就打晃儿了。西方侠于成怕兄弟躺下了,那不栽了跟头吗?你打人家躺下,你也躺下了。老侠于成脚尖一点地,飞身形过来,伸左手避开他的嘴,因为知道童林要吐血。然后一架海川的胳膊:“兄弟!”
海川随着于老侠一搀,他往前一扑,一张嘴“噗!”这口血就出来了。这个时候于爷就势一伸手,把童海川夹起来。转身形长腰下了梅花圈。野飞龙燕雷随着海川这一掌躺下了,他两只手一按地,“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眉毛、眼睛、鼻子嘴、面目痉挛,五官挪位,脸色煞白,黑脸蛋成了白的了。
就看这燕雷鼻子翅一发颤,往后又躺下了,跟着往起再一起,这口血才“噗”地全喷出来。喝!台板以上两人的两口血,都喷到这里了。燕雷“咕嗵”又躺下昏死过去了。云台剑客燕普马上命令鲍古、鲍图兄弟二人,急速派人到梅花圈上,把兄弟搀下来。心说:就这一巴掌啊,半年好不了啊!时间不大,燕雷被人抬到西胜镖棚的后面。云台剑客燕普拿出药来先让兄弟吃下去,又立刻派人用软兜子把燕雷搭回西胜镖局。
海川也不省人事了。老侠于成抱着海川急速回到双龙镖局南号,然后放到为王爷准备的那张床榻上。只见老侠于成眼泪盈眶,捋着胡子往旁边一站,哭诉道:“海川哪海川!哥哥我一百零三岁,日暮穷途,行将就木,不是为访兄弟你,哥哥我为什么背井离乡,远到江南。就因为兄弟你交朋友血心热胆,仗义疏财,颇合侠义之风呀,所以我才下交于你,咱们俩叫忘年交。真没想到兄弟你今天会努伤吐血!兄弟,哥哥叫你,你怎么不说话呀?!”老头儿于成老泪纵横啊!二爷侯杰也晃着秃脑袋掉着泪:“兄弟!兄弟!”二爷侯杰跟海川哥儿俩最近,老人家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老少群雄“呼啦啦”全过来了,长叹的长叹,掉泪的掉泪。
猛英雄叱海金牛于恒,虽然不懂得哭,但他知道恨燕雷。傻小子气愤地说:“好小子燕雷!上回你把我们虎儿打坏了,这回又把我哥哥童林气吐了血,我老牛非跟你玩命不成!”停了一下对海川说:“林哥哎,你别叫他气着,我一定给你报仇!”喝!说出这番话来惨啊!往常傻小子要说这话儿,大家伙都得乐,现在大家伙顾不得乐了,谁听了谁难过。王爷心里也是着急,但是他知道,这是打人努着了,跟那挨打的不一样。王爷便劝慰几位老侠说:“诸位呀,千万千万别着急呀!海川的血吐的是病呀,你们爷儿几个这么一哭,大家伙儿方寸就乱了,咱们这梅花圈的事情并没有完哪!哎,说你们哥儿几个跟海川近,我跟海川也不远哪!”年羹尧也连连作揖说:“众位老弟兄,听王爷的话罢,我想海川是努吐血,是打了人自己吐的血。由于在九公主坟力战三勇,他淤血未尽,他吐的是病。当然暂时昏迷不醒,这是由于吐血所致。但是他不是被打的吐血,而是打人用过了力努住了。你们众位都是武林的前辈,比我年某可知道得多。诸位呐,要是挨打的又应该怎么样啊?”
南侠司马空也说:“海川吐的是病,这咱们大家都知道,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内心再发乱了。二哥,你一人在这看着吧,我们大家伙儿往前头去。”南侠司马空叫侯爷看着,大家伙儿各自拭泪来到前面座位上全坐好了,再往梅花圈上看。
敢情这时候上去人了,永发镖局的镖主神枪张凯。按镖局里来说,老镖行张凯可是老人儿,您瞧大部分都得管他叫四哥。但是张凯的为人并不太好,有很多的人不赞成他,首先说东侠跟北侠老哥儿俩对他印象就不好。那么张凯为什么上来?张凯认为:两次杭州擂,我登上擂台当众输招。现在童海川打这野飞龙双双吐血,这可是我张凯露脸的一个好机会呀!这样张凯把自己的枪帽一摘,提拉着蜡杆枪从永发镖局出来,来到梅花圈上,抱拳往梅花圈上这么一站,作了个罗圈揖:“众位,众位!大家伙可都看见了,方才这二位老师父身分都够好的。我们镖局里的镖主、镖师、伙计要跟这二位动上手,都有天渊之别。现在我张凯上来了,在场众位有认得我的,有不认得我的,我在东北营口开了个永发镖局,我叫神枪张凯。我也不想夺镖头,真夺了我也干不了。今天只想以武会友,会的都是我们同行、同道各镖局的镖主。哪位如果不愤,可以上来,跟我神枪张凯走上三合两式。”他说完后往东西看。
因为东面当中这家儿,是苏州胥门镇南镖局长臂仙猿陆永杰的镖局。其实陆永杰跟张凯本身也不错,都是朋友,见面也是四哥长,四哥短。但是他们两人心里头有点岔儿,就是上一届三月三亮镖会闹下的矛盾。那次是陆永杰的镖局执年。张凯呢,也把自己本镖局的一些镖师、伙计需报名的、报号的,连本屋的徒弟的名册儿写好了,派专人给陆永杰送去了。希望三月三亮镖会上,自己的镖师、伙计,徒弟们也能练趟功夫,标名挂个号,让大家伙儿都知道。如果今后我这儿不用了,仗着同行同业的义气,别的镖局照样收留录用。可是陆永杰的徒弟,大力士周清把神枪张凯他们永发镖局花名册给弄丢了。等其他镖棚的人把功夫练完了以后,陆永杰吩咐一声准备酒席吃饭。神枪张凯可不乐意了。心说:陆永杰,这是怎么回事呀?十一家镖棚的镖师、伙计、徒弟们都练完了功夫,标了名,挂了号,怎么单把我永发镖局的这些个镖师、伙计带徒弟给我们免了啊?张四爷一生气,攥着扎枪找陆永杰来了:“陆永杰,你出来!四爷要问问你?”陆永杰赶紧出来了:“四哥,还没喝呢,您怎么啦?”“什么怎么啦?十一家的镖师、伙计、徒弟们都练完了功,为什么单单我永发镖局的花名册你不念?我这儿的徒弟们怎么不练功夫?不标名,不挂号儿?陆永杰你看不起我张四爷,咱俩就得干干!”陆永杰这才问自己的弟子大力士周清怎么回事?周清支支吾吾地说:“嗯,我把永发镖局的花名册丢了,所以没念四伯爷他们的名儿。”陆永杰这个气呀:“弄丢了也不要紧,你倒跟我说一声,我给张四爷道个歉去呀!你这样一来,叫我做师父的怎么办呀?”他来到张凯的面前请个安:“得了,四哥,这事儿是我错了,叫孩子们给弄丢了。”张凯一瞪眼:“不成!”张四爷得理不让人,幸亏后来让同行同道,大家伙儿给劝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这一晃已经是五六年了,今儿张四爷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我要露这脸。那意思陆永杰,你来吧。没想到,这正南方当中的粮食店镇北镖局的镖主镇北天尊罗雷不愤了。
罗雷这个人性如烈火,十分的刚正,他跟陆永杰是很好的朋友。不但他们两人交好,他师哥忠勇义士古雷也跟陆永杰相好。古镇北告诉过罗雷:“对你陆永杰、陆大哥要多多地关照,都是同行同业,而且他跟我也不错。”罗雷说的好:“跟你不错,跟我还有个不错呢!”镇北天尊罗雷一按刀把,由打自己的镖棚出来:“张凯!”张四爷这么一瞧:“哎哟,罗爷!”罗雷飞身上了梅花圈:“上次的事情都过了五年了,你怎么还要找陆永杰的岔啊?我告诉你,我罗雷就不服你。”张四爷有点儿脸上挂不住了。但张四爷很怕罗雷。为什么呢?罗雷这个人的人性,大家伙儿佩服,同时罗雷的功夫也好啊。这是忠勇义士古镇北的亲师弟啊。张四爷说:“好哇!既然如此你就亮家伙吧,我姓张的奉陪。”罗雷按刀把“嚓楞楞”一声响,把四尺二长的刀苗子也亮将出来,刀鞘子往旁边一放:“张四爷,你进招来吧!”神枪张凯往前这么一赶步,“叭”一颤枪,“唰”地这么一下,枪走一条线,直奔罗雷的胸前。罗雷上左一滑步,拿刀背一拄地,顺水推舟。张凯一崩刀,两个人刀枪并举,当场动手,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