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剑侠图

第五十三回

更新时间:2021-04-12 08:11:41

  云飞心说:你这条熟铜棍多大分量啊!就往旁边一闪身,没扎焦亮。但这熟铜棍下来正砸在焦亮的前胸,“啪嚓!”胸骨完全都给砸折了,七窍蹿血,转眼之间,独角鬼焦亮绝气身死!达拉森这气呀,这棍子这么大劲没砸上武云飞倒把我哥哥砸死了。武云飞抹腰一转身,跟旋风一样,刀就到了,达拉森一看刀奔自己的双腿来了,脚尖儿一点地往起一蹿,武云飞的刀空了。跟着一反身,刀又回来了,耳轮中就听“咔嚓!”把达拉森的两条腿都给砍折了。达拉森往后一仰身躺下了,武云飞捧着刀就扎,“扑哧!”一刀把达拉森给扎死了。孤独也罕一瞧,“哎呀——”迈大步往前来,涮起八棱紫金倭瓜锤照着武云飞的脑瓜顶儿就砸。武云飞一调脸,伸左手一搭他的锤杆儿,右手的刀就到了。“唰!”斜肩带背,云飞想着要把孤独也罕也制死。但云飞又一想:不能!留着他,回去好跟朱三算帐。武云飞抹腰一脚把孤独也罕就踹了一溜滚,飞身形过来,脚下一用劲儿,“你动?!”刀尖对准他脖子上一支。“噢!好汉饶命!饶命!”“你叫孤独也罕哪?”“不错。”“我饶了你,你依然在沙雁岭当寨主。要打算断道劫财,你离开沙雁岭远着点儿,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不准在山前杀人断道,行不行?”“我绝对听您的!”

  “好了。我住在山前的沙雁岭镇,我姓武叫武云飞。我住何家店,你每天派人给我送三十两纹银到何家店来,你这山就干下去。不然的话我宰你!”“钱,咱们沙雁岭有的是,您要多少给多少。您一天要三十两我就给三十两,您别把我杀了!”“好吧。”武云飞一抬腿,孤独也罕起来了。叫人把独角鬼焦亮跟达拉森给埋了。本来他们三人就不合,孤独也罕有个好朋友叫黄蜂鬼燕凯,他总想着把燕凯给介绍到沙雁岭来,就是焦亮跟达拉森不干。现在武云飞把这两个人一宰,孤独也罕当了大寨主,他本身有权了,谁也管不着了,结果就把好朋友黄蜂鬼燕凯叫到沙雁岭当二寨主来了。

  武云飞把一切事情办完回来了,朱三他们这些人都在柜房呢。武云飞进来道:“啊,哈哈哈!众位,幸不辱命,我把大寨主二寨主全给宰了。”朱三这才知道,武爷真有能耐,看来不宰我们,还是对我们不错。“我让他们每天给咱们何家店、给我这儿送三十两纹银。你们的二十两纹银也不能取消!哪天他们没送来,你告诉我,我找他去!”“哎哟武爷,这您放心得了。”

  何焕文一听心说:朱三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不但没把他宰了,相反的他一天又多来三十两。武云飞回到自己的房中,把事情跟何小三儿一说:“没有别的,小三儿,你就给我当先生,别的什么都甭干。你每天给我收这银子,侍候我就得。”何小三儿说:“好吧您哪!”

  就这样,过了将近三年。三年以后,武云飞才跟何焕文商量:“我这三年的银子可是不少了,我打算在咱们草地沙雁岭寨北一带闯荡闯荡,三年五年的我不定准儿回来。我委派何小三儿给我收银子,到了时候你们两下里给钱!”何焕文说:“这您放心武爷,错不了!”武云飞带着单刀、铁莲子,就在塞北这么一闯荡。光阴茬苒,日月如流,转眼间就二十多年哪!武云飞大名鼎鼎,威镇塞北!谁都知道虬首龙。武云飞再回到何家店时,何光这些人都成了白胡子老头儿了,何小三岁数都不小了。这银子可了不得啦!东房两间都快盛不下了,还给呢。何小三儿把这帐一交待,武云飞说:“明天你到沙雁岭送信,告诉孤独也罕别给了。”现在孤独也罕收了仨徒弟,金咕都、银咕都、铁咕都,在沙雁岭也发老财啦。”“再告诉何焕文、王强他们,这二十两我也不要了。”武云飞让何小三儿往外盘银子,真没少盘,盘出半屋子来,给整个何家店的伙计们分完了。云飞说:“何小三儿,你盘你们家去,买房子置地,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何小三儿可发财了。剩下这屋子银子交给了何焕文,并告诉他,南来的北往的只要是穷苦人困在咱们口外,到店里寻钱,要三十两给五十。咱们办点好事!修桥补路,惜老怜贫,本地的贫苦人如果到了冬天过不去冬,咱们就给衣裳、给吃的。

  说真的,这时候云飞多大岁数了?不瞒您说,这里头有一点儿事。也就是当武云飞学出能耐来那年是二十四岁,他师父于子玉回家,回家以后老头儿又养活个闺女。这个闺女现在都二十六了。武云飞在塞北的年头可不少了。

  关南给转来信了,是由师父那儿来的。让武爷回山东去,从山东还要上四川去。武云飞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想家。我离开北京城三十多年了,难道还至于旧案重翻吗?把这意思跟何焕文一提,何焕文说:“这不可能了。”云飞点头:“对!看来主要的还是那姓童的,他的朋友在铁善寺杀死了沙雁岭的二寨主燕凯,还有大寨主孤独也罕和他的三个徒弟。现在沙雁岭没有人了,只是些二头儿们在这儿当大王。这姓童的怎么这么凶啊?我也得访访他。”

  何焕文说:“这件事沙雁岭给我来信,说这姓童的是王府的教师爷。这府是皇上儿子的府,势力大极了!”武云飞说:“好吧。不管怎样,我也得访访这姓童的。同时呢,我也确实有事。得了!哥哥你们几个多受累,帮我看着这堆银子,回来不回来的,反正由你们来支配了。”“好吧!兄弟,你走你的吧。”给武云飞多准备了路费,把白银又给他兑成了黄金,真没少兑。武云飞带好了钱和单刀、铁莲子。在口外快三十年了,口外的风硬啊,把颧骨完全都吹黑了,大蝴蝶似的。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打居庸关进了关沟,顺着关沟穿过去奔北京。这可不是一天,算计着日子好像要到年前能赶到北京,没想到赶不到了,到了正月十五的灯节才来到北京。武云飞先奔永定门,打听自己的舅父、舅母,早死多年了,姐姐还在驴驹胡同住。武云飞一边儿逛着灯,一边往东四来到灯市口。武云飞也在这儿逛逛。“哗,”这么一乱,他发现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姑娘被皇孙所抢。他瞧这老太太怎么着也像他的表姐,不过那个时候表姐才二十来岁,现在三十来年不见面儿了,怕认错了。心说:可能这个姑娘是我的外甥女。武云飞这么一瞧,真有心亮刀过去,可无奈一节,北京大兴县,我有两条人命,又越过狱呀!隆福寺月台以上我有一条人命,这样,北京城有三条人命。旧案重翻,我不但救不了姐姐跟外甥女,相反的,我得把这条老命搭上。不管?骨肉之情,我就这么一门子亲戚了,难道说我眼睁睁看着外甥女儿叫人给抢走?!武爷有点儿为难。正在这个时候,人群内“嗖”地一下蹦出人来,武云飞一看,嗨!一副土打扮。武云飞心说:我都不敢管,你一个乡下人敢管?老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个说认得,那个说知道,武云飞这才晓得此人就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噢!他就是童林。为了燕凯的死,孤独也罕师徒四人的死,我来到北京,还想着访访他呢,没想到童海川不避权贵!”只见童海川过来把恶奴完全都给打跑了,把四位教师爷也给打伤,最后一声喝姓道名,威震灯市口,惊走了阿哥弘涛。武云飞心说:姓童的是朋友!敢情人家童海川办事有始有终,把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一块儿送到驴驹胡同的家门口。云飞一看,这个门儿还不差,就是姐姐出阁的那地方,直到现在,自己还能仿佛认得出来。那么姐姐家里还有什么人了呢?海川打这儿可就走了。

  这娘儿俩刚到院里头,母女俩儿正掉泪,门口外头轻轻叫门,可把这母女吓坏了。“娘啊—!”吓得母女直哆嗦。武云飞也知道,她们俩受惊了,便轻轻地喊:“姐姐,我是武云飞呀!您还认得我吗?姐姐您开门来吧!我是您兄弟。孩子,我是你舅舅!”老太太一听,“哟!你舅舅来了。你有个秃舅舅,我不是跟你提过吗?多年不见面儿,他打死人命了,你姥爷跟你姥姥不都告诉过你吗?”娘儿两个哆里哆嗦到门口。老太太问:“你是兄弟呀?”

  “姐姐!”老英雄武云飞把门关好了说:“咱们先到屋子里去。”借着北屋的灯光一看,家里头仍是很穷。云飞趴地下给姐姐磕头,姐弟抱头痛哭。“兄弟,我听娘和爹说,你不是逛庙去打伤人命了,又听说你越了狱了。这一晃都二十好几年三十来年了,只当你街死街埋,路死路埋。老爹老娘临死的时候还念叨你呢!真没想到,你、你怎么到现在又能回来呢?你可要加小心哪!”

  老太太掉着眼泪,武云飞也落着泪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因祸得福,遇难呈祥,我在口外有了立足之地了。这一次来到北京,就为看姐姐跟舅父舅母,这才知道二老早就死了。我惦着到姐姐这儿来,我走到灯市口了,发现这皇孙要抢外甥女儿,没想到你们娘儿俩在这种危险下,人家童教师把你们的命给救了。”“是吧,舅舅,您快坐下吧。”外甥女儿给舅舅预备脸水,擦脸漱口。“姐姐,姐夫呢?”“嗨!打生下你外甥女来,到五岁,他就死了,所以全凭为姐的十指,给人家缝缝连连,洗洗涮涮才把他埋了。他家里又没有三亲六故的,就剩下这么一点儿骨血,爹娘也没有了。我万般无奈,凑合着活了这么些年!”武云飞说:“不要紧姐姐,我带回钱来了,足够你们娘儿俩吃这后半生的,连姑娘出阁都够了。”武云飞把包袱打开,把黄金拿出来摆在这儿,足有几百两。武云飞拿点散碎银两让姑娘到外头买点儿元宵,一家子过团圆节。吃完了饭,娘儿几个说话都说到天亮了,稍微休息。

  早晨起来,武云飞就出来了,把单刀、铁莲子都放在家。自己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来到雍亲王府一打听,海川这才接进去,二位到里头。海川才问他:“您有案吧?在我这儿犯不了案,请您说说吧。”武云飞把自己的卷沿儿大毡帽摘下来,才看出是个大秃子,到现在武云飞把自己威震沙雁岭的事情从头至尾叙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童侠客爷,没有别的,您救了我的外甥女,救了我的姐姐,我感恩不浅哪!”“哎哟喝!武老英雄,您太客气了,这么点儿事情算不了什么。适逢恰巧!”“童侠客,在您的身上也可能是个小事,在我武云飞看来,您不避权贵,颇合侠义之风。不然的话,您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成这么大的名啊!我武云飞给您道谢!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您说出来。”“我想跟你拜盟把兄弟,我高攀你这朋友。”“大哥,那我童林求之不得!”

  哥儿俩真就在屋里头拜了把兄弟了。当然武爷岁数大为兄。海川说:“哥哥,既然咱们近了一层了,那么姐姐那方面您告诉我,她们家里头有什么困难没有?我在北京城这儿还说得起。”“兄弟你放心!我从口外带回不少黄金来,都给她们留下啦。打这儿到趟山东,我可能从山东还要上趟四川,将来咱们弟兄再见面。你给我拿五十两银子的路费。”“行啊!”海川马上就拿了五十两银子路费,交给武云飞。哥儿两个真是洒泪分别。武云飞告辞走了。

  海川送走了兄长武云飞之后,这才见王爷。行完礼了,王爷才问:“怎么回事儿啊?”海川把武云飞的事情都说了。“跟我交了朋友。我这哥哥去了山东,由山东奔四川。”王爷失望地说:“哎呀海川!这样的人物你怎不给我介绍介绍?”“王爷,他有旧案,他不敢见您。”王爷点了点头:“噢!海川你再瞧瞧这个,刚从宫门抄回来的底抄,大管家何吉抄回来的。皇上有个御批。”敢情王爷写好了折子,参奏九贝勒爷和他的儿子的事,皇上看了。

  皇上很恼,御批的大意是:九贝勒爷教子无方,其子弘涛竟敢在上元佳节与民同乐之时,擅抢良家妇女。九贝勒罚俸三年,在府中思过三年。皇孙弘涛本应重责,念其年幼,在御书房管教。所有助纣为虐的教司一律发往云南充军不回。“海川你瞧瞧。”海川看完忙说:“哎呀,万岁爷天资聪睿,洞察秋毫,一点儿也不袒护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真是一位明君哪!”“海川,这你就知道了吧。”爷儿俩这儿说着话准备吃饭,年羹尧来了,三个人说话吃饭。年羹尧说:“您上次跟我说的三月三亮镖会,您可想着到时候给我请帖,我好告假,陪着爷您一块儿去看。”“老年,你不去我还惦着让你告假去一趟呢!这请帖你放心!我一定让双龙镖局的给你补发一份儿。不瞒你说,你到那儿开开眼去,净我说不成!”“是啊。”说着话,吃完了饭,年羹尧走了。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大栅栏儿双龙镖局的请帖来了。这个请帖可发出不少去,王爷、海川这是爷儿俩,大管家何吉、二管家何春、再往下刘俊、司马良、夏九龄、杨小香、杨小翠、洪玉耳、孔春芳、铁罗汉吴成,一共十二张请帖,都下到雍亲王府来。王爷一看这请柬还十分讲究,就是没有年羹尧的。便对海川说:“海川哪!你看,这怎么办呢?”海川说:“不要紧!我马上让刘俊到大栅栏儿去一趟,让我哥哥他们赶紧给大人补一份儿。”“一补就仨!他还带着两个管家呢。”“这我知道。”海川马上叫刘俊赶紧到前门,又要了三份请柬来。

  到了三月初二,早早地大家伙儿都归置齐备,等年大人带着年福、年禄到了,吃完了中午饭以后,王爷吩咐外面准备,他们爷儿几个要走啦。徒弟们给海川提溜着子母鸡爪鸳鸯钺的包袱,海川腰里头围着自己的落叶秋风扫。王爷换了一件便服,大人也穿的是便服。年福、年禄,何吉、何春也都穿的是便服。他们爷儿几个一同打王府起身形,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往南来。

  出前门到了大栅栏儿的东口,刚一进铁栅栏门儿往里走,由打镖局子里头“呼啦啦”出来人可不少。紧头里走的就是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跟北侠秋田秋佩雨,再往后西方侠于成他们,大家伙儿可就都来了。海川跟王爷一瞧:大部分都是这次下江南、两次杭州擂,又到八卦山的这些个宾朋。给头顶太极、脚踩八卦乾坤妙手王十古王老侠去了请帖,但是王老侠直到今三月初二都没来。大家想:可能就不来了。给云南八卦山哥儿五个都写了请帖。李昆、李太极把自己的四弟、五弟、七弟葬埋以后,自己在家里头闭门思过很难受,派人照顾玲珑岛,自己现在哪儿也不愿意去。这一次请帖来了,李昆一想去了之后,面面相观,多不好哇!但不去人也不大合适。这样,就派自己的二弟胡庭胡元霸带着八弟袖吞乾坤小武侯田方田子步,让他们哥儿俩带着几个随从人等,也来到了北京。西方侠于爷还喜爱田八爷这人,显着特别的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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