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端恪公遇剑
仙国初桐城姚端恪公为司寇时,有山西某以谋杀案将定罪。某以十万金赂公弟文燕求宽,文燕允之,而惮公方正,不敢向公言,希冀得宽,将私取之。
一夕者,公于灯下判案,忽梁上男子持匕首下,公问:“汝刺客耶,来何为?”曰:“为山西某来。”公曰:“某法不当宽。如欲宽某,则国法大坏,我无颜立于朝矣,不如死。”指其颈曰:“取。”客曰:“公不可,何为公弟受金?”曰:“我不知。”曰:“某亦料公之不知也。”腾身而出,但闻屋瓦上如风扫叶之声。
时文燕方出京赴知州任。公急遣人告之。到德州,已丧首于车中矣。据家人云:“主人在店早饭毕,上车行数里,忽大呼‘好冷风!’我辈急送绵衣往视,头不见,但血淋漓而已。”端恪题刑部白云亭云:“常觉胸中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
吴髯
扬州吴髯行九,盐贾子也,年二十,将往广东某藩司署中赘娶。舟至滕王阁下,白昼见一女与公差来舟中,云:“寻君三世,今日得见面矣。”吴髯茫然不知所来。家人知为冤鬼,日以苕帚打其见处,无益也。从此吴髯言语与平时迥异。由江西以及广东,二鬼皆不去。
入赘之日,女鬼忽入洞房,索其坐位,与新人争上下,惟新人与吴髯闻其声,云:“我本汉阳孀妇,与吴狎昵,遂订婚姻,以所畜万金与至苏州买屋开张布字号,订明月日来汉阳迎娶。不意吴挟金去,五年竟无消息。我因自经死,到黄泉哭诉,汉阳城隍移查苏州城隍,回批云:‘此人已生湖南。’寻至湖南诉城隍,又查明已生扬州,及至扬州,而吴又来广东。追至江西,始得相逢。今日婚姻之事,我不能阻,但须同享荣华”等语。新人大骇,白之藩台。不得已,竟虚其位待之,始得安然。鬼差口索杯箸求食,乃另设席相待。阅一月,吴髯告归,买舟回扬,鬼亦索舆甚迫,欲随其舆以登舟。扬州士人早知此事而不信,于吴髯抵扬之日,填街塞巷,以待其归。见其四舆入城,前果二空舆,肩舆者亦觉其若有人坐。一时好事者作《再生缘》传奇。
阅半月,吴髯妻与女鬼约修道场七日,焚冥镪于琼花观中,劝之去,女鬼欣然诺之。其时鬼差已去,道场中设女魂牌于殿之西侧,每日吴髯妻设席亲祭。至第七日,大雨,遣家人往供。家人失足跌于路,即供以泥污之馔。鬼大嚷不止。吴髯责其家人,而髯妻又约以九日道场。圆满之。故女鬼向髯妻称谢,谓吴髯曰:“后十年来,再索汝命,我且暂去。”
髯惧,舍身为城隍役。至期,则白日睡去。至今扬之人皆知吴九胡子为活勾差。
麻林
长随麻林与李二交好,李以贫死,而林家资颇厚。一夕,梦李登其牀责之曰:“我与汝平日两弟兄颇莫逆,今我死,无子孙,汝不以一豚蹄见祭我坟,何忍心也?”林唯唯许诺。李起身出户,而林犹觉胸腹上有物相压者,疑李魂未散。急起视之,乃一小猪压被上,尿矢淋漓,方知李魂附猪而来也,心大省悟。即缚小猪卖之,得二千文,为备酒肉,亲至其坟祭之。
鹤静先生
厉樊榭未第时,与周穆门诸人好请乩仙。一日,有仙人降盘书曰:“我鹤静先生也,平生好吟,故来结吟社之欢。诸君小事问我,我有知必告;大事不必问我,虽知亦不敢告。”嗣后,凡杭城祈晴祷雨、止疟断痢等事问之,必书日期;开药方,皆验;其它休咎,则笔卧不动。每日祈请,但书“鹤静先生”四字。向空焚之,仙辄下降,有所唱和。诗尤清丽,和“雁”字至六十首,如是一年。
樊榭、穆门请与相见,拒而不许,诸人再四恳求,曰:“明日下午在孤山放鹤亭相候。”诸公临期放舟伺之,至日昃,无所见,疑其相诳,各欲起行。忽空中长啸一声,阴风四起,见伟丈夫须长数尺,纱帽红袍,以长帛自挂于石牌楼上,一闪而逝。疑是前朝忠臣殉节者也。自此乩盘再请亦不至矣。惜未问其姓名。
门户无故自开
孙叶飞先生掌教云南五华书院,正月十三夜,院门无故自开,枢限皆脱,以为大奇。次日,城中轰传家家门户昨晚皆无故自开,不知是何妖异。伺之月余,大小平安,了无他故。
黄陵玄鹤
陕西黄帝陵向有两玄鹤,相传为上古之鸟,朔望飞鸣,居人可望不可即。乾隆初年,又有二小鹤同飞,羽色亦黑。一日,忽空中飞下大雕,以翅扑小鹤,几为所伤。老鹤知之,双来啄雕,格斗良久,云雷交至。雕死崖石上,其大可覆数亩。土人取其翅当作屋瓦,荫庇数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