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

卷一百六十一

更新时间:2021-04-09 11:24:25

  多方误之 

  春秋时,吴子阖庐问於伍员曰:”伐楚何如?”(员音筠。)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適任患。若为三帅以肄焉,(肄,犹劳也。)一帅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弊。(罢弊於道。)亟肄以罢之,(亟音器。罢音疲。)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於是乎始病,终於吴师入郢。(郢,楚都也。)

  春秋时,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阵於槜李。(槜,将遂切。)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擒焉,不动。(使敢死之士往,辄为吴师所擒,欲使吴师乱取之,而吴不动矣。)使罪人三行,属剑於颈,(以剑注颈。行,户郎切。)而辞曰:”二君有治,(治军旅也。)臣干旗鼓。(犯军令也。)不敏於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吴师。

  后汉末,曹公征关中,进军渡渭。马超、韩遂数请战,不许;因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故旧,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抹,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等走凉州。

  魏将田国让率兵击鲜卑轲比能,单将锐卒,深入虏庭。胡人众多,抄军前后,断截归路。国让乃进军,去虏十馀里结屯营,多聚牛马粪燃之,从他道引去。胡见烟火不绝,以为尚在,行数十里乃知之。

  魏末,诸葛诞、文钦反,据寿春,招吴请援。司马文王总兵讨之,谓诸将曰:”彼当突围,决一朝之命。或谓大军不能久,省食减口,冀有他变。料贼之情,不出此二者。今当多方以乱之,备其越逸,此胜计也。”因命合围,分遣羸疾就穀淮北,廪军士大豆,人三升。钦闻之,果喜。文王愈羸形以示之,多纵反间,扬言吴救方至。诞等益宽恣食,俄而城中乏粮。诸将并请攻之。文王曰:”诞聚粮完守,外结吴人,自谓足据淮南,必不便走。今若急攻之,损游军之力。外寇卒至,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且坚守三面。若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外贼。外贼破,钦等必为我擒矣。”诞、钦等出攻长围,诸军逆击,走之。初,诞、钦内不相协,及至穷蹙,转相疑贰。诞杀钦,钦子鸯逾城降,以为将军,封侯,使巡城而呼。文王见城上持弓者不发,因令攻而拔之。

  东晋初,前燕慕容廆(胡罪切)封略渐广,据棘城。晋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国等,谋灭廆以分其地。太兴初,三国伐廆,廆曰:”彼信崔毖虚说,邀一时之利,乌合而来耳。既无统一,莫相归伏,吾今破之必矣。然彼军初合,其锋甚锐,幸我速战。若逆击之,落其计矣。靖以待之,必怀疑贰,迭相猜防。一则疑吾与毖谲而覆之,二则自疑三国之中与吾有韩魏之谋者,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於是三国攻棘城,廆闭门不战,遣使送牛酒以犒宇文,大言於众曰:”崔毖昨有使至。”於是二国果疑宇文同於廆也,引兵而归。宇文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兼其国,何用人为。”尽众逼城,连营三十里。廆简锐士配皝,(音晃。)推锋於前;翰领精骑为奇兵,从傍出,直冲其营;廆方阵而进。悉独官自恃其众,不设备,见廆军之至,方率兵拒之。前锋始交,翰已入其营,纵火焚之,众遂大败。皝、翰皆廆之子。

  十六国后燕慕容盛据辽东,其辽西太守李朗阴引后魏军,上表请发兵以拒寇。盛曰:”此必诈也。”召其使而诘之,果验,灭其族,遣将李旱率骑讨之。师次建安,召旱旋师。朗闻其家被诛也,拥三千馀户以自固。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迎魏师於北平。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裨将追朗,及于无终,斩之。盛谓群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害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其怠,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齐末,东昏侯以刘山阳为巴西太守,配精兵三千,使过荆州就行事萧颖胄以袭襄阳。梁武帝时为雍州刺史,知其谋,乃遣参军王天兽、庞庆国诣江陵,遍与州府人书。及山阳西上,梁武谓诸将曰:”荆州本畏襄阳,又加以唇亡齿寒,自有伤弦之急,宁不闇同邪?我若总荆、雍之兵,扫定东夏,韩、白重出,不能为计,况以无算之昏主哉!我能使山阳至荆州便即授首,诸军试观何如。”及山阳至巴陵,梁武复令天兽赍书与颖胄兄弟。去后,梁武谓张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心战为上,兵战次之,今日是也。先遣天兽往州府,人皆有书。今段乘驿甚急,止有两封与行事兄弟,云'天兽口具'。及问天兽,而口无所说。行事不暗相闻,不容矫有所道。天兽是行事心膂,彼闻必谓行事与天兽共隐其事,必人人生疑。山阳惑於众口,判相嫌贰,则行事进无以自明,必恐漏吾谋内,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山阳至江安,闻之,果疑不上。颖胄大惧,乃斩天兽,送首山阳。山阳信之,将数十人驰入,颖胄伏甲斩之,送首梁武,以州归之。

  东魏初,齐神武破尔朱兆,兆奔保秀容,分兵守险,出入抄掠。每扬声云欲讨之,师出复止,如此者数四。神武揣兆岁首必应会饮,使将窦泰率精骑先驱,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兆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莫不夺气,因而克之。

  后周陵州木笼獠恃险,每行抄劫,周将陆腾讨之。獠因山为城,攻之不可拔。遂於城下多设声乐及诸杂伎,示无战心。诸獠果弃其兵仗,或携妻子临城观乐。知其无备,密令众军俱上,诸贼惶惧,不知所为。遂纵兵讨击,尽破之。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於陈,伪告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尽欲叛还。若得军来,必无斗者,自当於阵倒戈耳。”猛以为然,引师急进。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於江曲。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於浦中,又伏精锐於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船取其舟楫,建周旗帜。猛於是大败,仅以身免矣。

  隋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徵集士马,声言掩袭,必屯兵御守,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后虽集兵,彼必不信,持疑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壮。”文帝行其策,陈人益弊。

  隋贺若弼镇淮南。先是,弼请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於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其后,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遂灭陈。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两阵将交,太宗以数骑出,谓之曰:”不念昔日香火之言,乃来相侵。”知二可汗外同内异,故以此言疑之。颉利见太宗轻出,又闻香火之言,乃阴猜突利,因遣使曰:”王不须虑,我无恶意,更欲与王自断当耳。”於是殿军引卻也。

  孙子曰:”上兵伐谋。”(敌方设谋欲举众师,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虑其未生;善保胜者,出於无形”也。)

  先攻其心

  战国齐将孙膑谓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服其心。今秦之所恃为心者,燕、赵之权。今说燕、赵之君,勿虚言空辞,必将以实利以回其心,所谓攻其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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