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

卷一百五十八

更新时间:2021-04-09 11:24:05

  兵十一

  孙子曰:”安能动之。(攻其所爱。)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绝粮道,守归路,攻其君主也。)上兵伐谋,(敌始有设谋,伐之易。)其次伐交。”(不令合。)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春秋时,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於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从之,而解。

  战国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孙膑(必刃反)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丘员反。)救斗者不搏撠,(音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於外,老弱罢於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於魏也。”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汉先零、鶒、开(音汧)二种羌解仇合党为寇,汉将赵充国讨之,守便宜上书曰:”先零羌虏欲为背叛,故与鶒、开解仇,然其私心恐汉兵至而鶒、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请先讨先零,若先击鶒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適使先零得施德於鶒羌也,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犹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先诛先零,则鶒、开之属不烦兵服矣。”宣帝从之,果如其策。

  王莽末,光武起兵据昆阳城,时唯有八九千人,莽遣将王寻、王邑、严尤讨之,军到城下者且十万。光武留王凤等守城,与李轶等十馀骑夜出。既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严尤说王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急也)进大兵,彼必奔走,则昆阳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将军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让。今将百万之众,遇城而不能下,何谓邪!”遂围之数十重,列营百所,云车十馀丈,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或为地道,或冲輣(蒲萌反)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王凤等乞降,不许。光武遂与诸营部俱进,自将步骑千馀,前去大军四五里而阵。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诸部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光武复进,寻、邑兵卻,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因大败之。(王邑违先攻宛,所以败也。)

  王莽末,王郎起河北,钜鹿郡太守王饶据城,光武围数十日,连攻不克。耿纯说曰:”久守王饶,士众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从之。乃留兵守钜鹿,而进军邯郸,屯其郭北。郎数出战,无利,城守。急攻之,二十馀日,郎少傅李立为反閒,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党悉平。

  后汉将军耿秉与窦固合兵万四千骑,击车师。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馀里。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众军不得已,遂进。并纵兵钞掠,斩首数千级,收马牛羊十馀万头。后王安得震怖,从数百骑出迎秉,降。

  后汉末,袁绍、曹公相持於官渡,沮(侧居反)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於外,以绝曹公之援。”绍不从。许攸进曰:”曹公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馀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为成擒。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用。竟为曹公所败。(袁绍违之而败。)

  后汉末,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魏武要击於内黄,大破之。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汎舟潜济辽水,作长围,忽弃贼而向襄平。诸将言:”不攻贼而作围,非所以示众也。”宣王曰:”贼坚营高垒,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入其计,此王邑所以耻过昆阳也。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我直指襄平,必人怀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遂整阵而过。贼见兵出其后,果邀之。宣王谓诸将曰:”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不可失也。”乃纵兵逆击,大破之,三战皆捷。

  东晋将苏峻反,攻克石头城,据之。晋将陶侃、温峤率兵讨之,诸将请於查浦筑垒,监军部将李根曰:”查浦地下,又在水南,唯白石峻极险固,可容数千人,贼来攻不便,戮贼之术也。”侃从之,夜立垒讫。贼见垒大惊。贼攻大业,侃将救之,长史殷羡曰:”若遣救大业,步战不如峻,则大事去矣。但当急攻石头,峻必救之,而大业自解。”侃又从羡言。峻果弃大业而救石头。诸军与峻战东陵,侃督护竟陵太守李阳部将彭世斩峻於阵,贼众遂溃。

  梁司州刺史陈庆之率众围东魏南荆州,东魏将尧雄与行台侯景救之。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因其空虚,攻之必克,彼若闻难,荆围自解,此所谓机不可失也。”遂率攻之,庆之果弃荆州来,未至,雄陷其城,擒梁镇将苟元广。

  东魏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大军济河,集诸将议进趣之计。斛律羌举曰:”宇文黑獭虽聚凶党,强弱可知。若固守,无粮援可恃。今揣其情,已同困兽。若不与其战,而迳趣长安,长安空虚,可不战而克。拔其根本,彼无所归,则黑獭之首悬於军门矣。”诸将议有异同,遂战於渭曲,大败而归。(齐神武违之而败。)

  隋末,王世充与李密相持於东都,充夜渡,阵於洛水之北,其时密亦渡洛水陈兵,与充相对,东接月城,西至石窟。密兵多马骑长枪,宜平宽放纵;充兵多戈矛〈矛非〉〈矛贊〉,宜隘险。然南逼洛水,北限大山,地形褊促,骑不成列,充纵〈矛非〉〈矛贊〉蹙之,密军失利。密与数骑登船南济,自馀兵马皆东走月城。充乘胜长驱,直至月城下。密既渡南岸,即策马西上,直向充本营,左右麾旌相继而至。充营内见密兵来逼,急连举六烽,充乃舍月城之围,收兵西退,自洛北达於黑石,中閒四十馀里,奔北颠狈,大丧师徒。密之此行也,东北之围不救而自解,西南之寇不战而成功。充伏其权奇,不复轻出。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秦末,沛公破南阳郡,南阳守齮(鱼绮反)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而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於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围宛城三匝。(黎,或作邌,音黎也。天未明之顷已围之,事毕方明。又言黎,黑也,亦未明之候也。)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民庶众,积蓄多,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绛,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有不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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