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

卷五十

更新时间:2021-04-09 11:11:43

  礼仪使太子少师颜真卿议曰:”伏以太祖景皇帝以受命始封之功,处百代不迁之庙,配天崇享,是极尊严。且至禘祫之时,暂居昭穆之位,屈己申孝,敬奉祖宗,缘齿族之礼,广尊先之道,此实太祖明神烝烝之本意,亦所以化被天下,率循孝悌。请依晋蔡谟等议,奉献祖神主居东面之位,自懿祖、太祖洎诸祖宗,遵左昭右穆之列。”

  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奏曰:”禘祫之礼,殷周以迁庙皆出太祖之后,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及汉高受命,无始封祖,以高皇帝为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庙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为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创业,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为太祖。其高皇、太皇、处士君等,并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晋宣创业,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为太祖。其征西、颍川等四府君,亦为属尊,不在昭穆之列。国家诞受天命,累圣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实为太祖。中閒代数既近,在三昭三穆之内,故皇家太庙,唯有六室。其弘农府君、宣光二祖,尊於太祖,亲尽则迁,不在昭穆之数。著在礼志,可举而行。开元中,加置九庙,献、懿二祖皆在昭穆,是以太祖景皇帝未得居东向之尊。今二祖已祧,九室惟序,则太祖之位又安可不正。伏以太祖上配天地,百代不迁,而居昭穆,献、懿二祖,亲尽庙迁,而居东向,徵诸故实,深所未安。请下百僚佥议。”

  八年正月,太子左庶子李嵘等七人议:

  按王制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周制也。七者,太祖、文王及武王之祧,与亲庙四也。太祖,后稷也。殷则六庙也,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夏则五庙,无太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晋朝博士孙钦议云:”王者受命太祖及诸侯始封之君,其以前神主,据以上数,过五代即毁其庙,禘祫不复及也。禘祫所及者,谓受命太祖之后,迭毁主升藏於二祧者。虽百代,禘祫及之。”伏以献、懿二祖,则太祖以前亲尽之主也。据三代以降之制,则禘祫不及矣。代祖神主,则太祖以下毁庙之主也,则公羊传所谓”已毁庙之主,陈於太祖”者是也。谨按:汉元帝下诏,议罢郡国庙及亲尽之祖,丞相韦玄成议太上、孝惠庙,皆亲尽宜毁,太上庙主宜瘗北园,孝惠神主迁於太祖庙。奏可。太上,则太祖以前之主,瘗北园,禘祫不及故也,则今献、懿二祖之比也。孝惠迁於太祖庙,明太祖以下子孙,则禘祫所及,则今代祖元皇帝神主之比也。自魏晋及宋齐陈隋相承,始受命之君皆立六庙,虚太祖之位。自太祖之后,至七代君,则太祖当东向位,乃成七庙。太祖以前之主,魏明帝则迁处士主置於园邑,岁时使令丞奉荐,代数犹近故也。至东晋明帝崩,以征西等三祖迁入西除,名之曰祧,以准远庙。至康帝崩,穆帝立,於是京兆迁入西除,同谓之祧,如前之礼,并禘祫不及。

  国朝始飨四庙,宣、光并太祖、代祖神主祔於庙。至贞观九年,将祔高祖於太庙,朱子奢请准礼立七庙,其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晋宋以来故事,虚其位,待递迁方处之东乡位。於是始祔弘农府君及高祖为六室,虚太祖之位而行禘祫。至二十三年,太宗祔庙,弘农府君乃藏於西夹室。文明元年,高宗祔庙,始迁宣皇帝於西夹室。开元十年,玄宗特立九庙,於是追尊宣皇帝为献祖,复列於正室,光皇帝为懿祖,以备九室。禘祫犹虚太祖之位。祝文於三祖不称臣,明全庙数而已。至德二载克复后,新作九庙神主,遂不造弘农府君神主,明禘祫不及故也。至宝应三年,祔玄宗、肃宗於庙,迁献、懿二祖於西夹室,始以太祖当东乡位次,献、懿二祖为是太祖以前亲尽神主,准礼禘祫不及,凡十八年。

  至建中二年十月,将祫飨,礼仪使颜真卿状奏:合出献、懿二祖神主行事,其布位次第及东面尊位,请准东晋蔡谟等议为定。遂以献祖当东乡,以懿祖於昭位南乡,以太祖於穆位北乡,以次左昭右穆,陈列行事。且蔡谟当时虽有其议,事竟不行,而我唐庙祧,岂可为准?臣嵘等伏以尝禘郊社,尊无二上,瘗毁迁藏,礼有义断。献、懿已为亲尽之主,太祖以当东乡之尊,一朝改移,实非典故。请宜复先朝故事,献、懿神主藏於西夹室,以类祭法所谓”远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则祭,无祷则止”。太祖既昭配天地,位当东乡之尊。庶上守贞观之首制,中奉开元之成规,下遵宝应之严式,符合经义,不失旧章。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议曰:

  天子受命之君,诸侯始封之祖,皆为太祖。故虽天子,必有尊也,是以尊太祖也。故太祖以下,亲尽而毁。洎秦灭学,汉不及礼,不列昭穆,不建迭毁。晋既失之,宋又因之。於是有违王庙之制,於是有虚太祖之位。不列昭穆,非所以示人有序也;不建迭毁,非所以示人有杀也;违王庙之制,非所以示人有别也;虚太祖之位,非所以示人有尊也。此礼之所由废也。谨按: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献祖祧也,懿祖亦祧也,唐未受命,犹士礼也。是故高祖、太宗以天子之礼祭之,不敢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无乃乱先王之序乎?昔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汉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唐有天下,追王献、懿二祖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则不可代太祖之位明矣。

  又按:周礼有先公之祧,先王之祧。先公之迁主,藏乎后稷之庙,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王之迁主,藏之文武之庙,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异庙也。今献祖以下之祧,犹先公也;太祖以下之祧,犹先王也。请筑别庙以居二祖,则行周之礼,复古之道。故汉之礼,因於周也;魏之礼,因於汉也;隋之礼,因於魏也。皆立三庙,有二祧。又立私庙四於南阳,亦后汉制也。为人之子,事大宗降其私亲,故私庙所以尊本宗也,太庙所以尊正统也。虽古今异时,文质异礼,而知礼之情与问礼之本者,莫不通其变,酌而行之。故上致其崇,则太祖属尊乎上矣;下尽其杀,则祧主亲尽於下矣;中处其中,则王者主祧於中矣。

  工部郎中张荐等议曰:”昔殷周以稷、契始封,为不迁之祖,其毁庙之主,皆稷、契之后,所以昭穆合祭,尊卑不差。如夏后氏以禹始封,遂为不迁之祖。故夏五庙,禹与二昭二穆而已。此则鲧之亲尽,其主已迁。左氏既称'禹不先鲧',足明迁庙之主,虽属尊於始封祖者,亦在合食之位矣。又据晋、宋、齐、梁、北齐、周、隋史,其太祖以上,并同禘祫,未尝限断迁毁之主。伏以南北八代,非无硕学巨儒,宗庙大事,议必精博,验於史册,其礼佥同。又详魏晋宋齐梁北齐周隋故事,及贞观、显庆、开元礼所述,禘祫并虚东乡。既行之已久,实群情所安。且太祖处清庙第一之室,其神主虽百代不迁,永歆烝尝,上配天地,位於郊庙,无不正矣。若至禘祫之时,暂居昭穆之列,屈己申孝,以奉祖祢,岂非伯禹烝烝敬鲧之道欤?亦是魏晋及周隋之太祖,不敢以卑厌尊之义也。议者或欲迁二祖於兴圣庙,及请别筑室,至禘祫年飨之。夫祫,合也。此乃分食,殊乖礼意。又欲藏於西夹室,永不及祀,无异汉代瘗园,尤为不可。辄敢徵据正经,考论旧史,请奉献、懿二祖与太祖并从昭穆之位,而虚东乡。”

  司勋员外郎裴枢议曰:”礼之必立宗子者,盖为收是族人,东乡之主,亦由是也。若祔於远庙,无乃中有一閒,等上不伦。西位常虚,则太祖永厌於昭穆;异庙别祭,则祫享何主乎合食?永閟比於姜嫄,则推祥禖而无事。礼云:'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由是言之,太祖之上复有追尊之祖,则亲亲尊祖之义,无乃乖乎?太庙之外,轻置别祭之庙,则宗庙无乃不严,社稷无乃不重乎?且汉丞相韦玄成请瘗於园,晋徵士虞喜请瘗於庙两阶之间。喜又引左氏说,古者先王日祭於祖考,月祀於曾高,时享及二祧,岁祫及坛墠,终禘及郊宗石室。是为郊宗之上,复有石室之祖,斯最近矣。但当时议所处石室,未有准的。喜请於夹室中。愚以为石室可据,所以处之之道未安。何者?夹室谓居太祖之下毁主,非是安太祖之上藏主也。未有卑处正位,尊在傍居,考理即心,恐非允协。今若建石室於园寝,迁神主以永安,采汉晋之旧章,依禘祫之一祭,修古礼之残缺,为国朝之典故,庶乎春秋变之正礼,动也中者焉。”

  京兆府同官县尉仲子陵议曰:”今儒者乃援'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之语,欲令已祧献祖,权居东乡,配天太祖,屈居昭穆,此不通之甚也。凡左氏'不先食'之言,且以正文公之逆祀,儒者安知非夏氏庙数未足之时,而言禹不先鲧乎!且汉之禘祫,盖不足徵。魏晋已还,太祖皆近。是太祖之上,皆有迁主。历代所疑,或引閟宫之诗而永閟,或因虞主之义而瘗园,或缘远庙为祧以筑宫,或言太祖实卑而虚位。唯东晋蔡谟凭左氏'不先食'以为说,欲令征西东乡。均之数者,此最不安。且蔡谟此议,非晋所行。前有司不本谟改筑之言,取'征西东乡'之一句为万代法,此不可甚也。臣又思之,永閟瘗园,则臣子之心有所不安;权虚正位,则太祖之尊无时而定。则别筑一事,义差可安。且兴圣之於献祖,乃曾祖也,昭穆有序,飨祀以时。伏请奉献、懿二祖迁祔於德明、兴圣庙,此其大顺也。或以祫者合也,今二祖别庙,是分食也,何合之为?臣以为德明、兴圣二庙,每禘祫之年,亦皆飨荐,是以分食,奚疑於二祖乎?”

  左司郎中陆淳奏曰:”臣窃寻七年百僚所议,考其意有四:一曰藏诸夹室,二曰置之别庙,三曰迁於园寝,四曰祔於兴圣。藏诸夹室,是无飨献之期,异乎周人藏於二祧之义,礼不可行也。置之别庙,始於魏明之说,礼经实无其文。晋义熙九年,虽立此议,以后亦无行者。迁於园寝,是乱宗庙之仪,既无所凭,殊乖礼意,事不足徵也。唯有祔於兴圣之庙,禘祫之岁乃一祭之,庶乎合於礼者之体,而得变之正也。”

  功臣配享(殷 周 汉 魏 晋 梁 大唐)

  殷盘庚云:”兹予大享於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

  周制,夏官司勋掌六乡赏地之法,以等其功。(赏地,赏田。在远郊之内,属六乡焉。等犹差也,以功大小为差。)王功曰勋,(辅成王业,若周公。)国功曰功,(保全国家,若伊尹。)民功曰庸,(法施於人,若后稷。)事功曰劳,(以劳定国,若禹。)治功曰力,(制法成理,若咎繇。)战功曰多。(克敌出奇,若韩信、陈平。司马法曰”尚多前虏”,谓胜敌功多。)凡有功者,铭书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勋诏之。(铭之言名,生则书於王旌,以识其人与其功,死则於烝先王祭之。诏谓告其神以辞,若盘庚告其卿大夫曰”兹予大享於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是也。)大功司勋藏其贰。(贰犹副也。功书藏於天府,又副於此者,以其主赏。)

  汉制,祭功臣於庭。生时侍宴於堂,死则降在庭位,与士庶为列。

  魏高堂隆议曰:”按先典,祭祀之礼,皆依生前尊卑之叙,以为位次。功臣配食於先王,象生时侍宴。宴礼,大夫以上皆升堂,以下则位於庭,其馀则与君同牢,至於俎豆荐羞,唯君备。公降於君,卿大夫降於公,士降於大夫。使功臣配食於烝祭,所以尊崇其德,明其勋,以劝嗣臣也。议者欲从汉氏祭之於庭,此为贬损,非宠异之谓也。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凡牲体,前贵后贱。)今使配食者因君之牢,以贵贱为俎,庶合事宜。周志曰:'勇则害上,不登於明堂。共用谓之勇。'(共用,死国用。)言有勇而无义,死不登堂而配食。此即配食之义,位在堂之明审也。下为北面三公朝立之位耳,宴则脱屦升堂,不在庭也。凡献爵,有十二、九、七、五、三之差,君礼大夫三献,太祝令进三爵於配食者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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