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計策細閱樓圖 逞威風獨臨戰陣
卻說飛雲子命趙五回轉城中,次日早間,便到王朗那裡,言道:「昨日打聽施不全親自前來,他手下的能人甚多,雖這座高樓無人破得,惟恐今日來戰,明日來攻,帶領眾人將四面圍定,咱們這座山上糧草雖多,總不能吃食不盡;一年半載,困於此地,咱們山上不能外出打糧借食,斷了咽喉。即是他似逸待勞,以靜待動,等到山上食盡,那時並力攻山,一鼓而下,咱們這番心血,豈不是空用麼?咱倒有一條妙計,山上各人,分作三寨:前寨在牌樓面前,後寨在山後小路,中寨仍然不動。
外面如此佈置,裡面卻連為一氣,三個寨頭立下暗號,金敲則退,鼓發則進;設有敵人,巡防較易。但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王朗聽道:「三哥之言,甚是有理。但山上雖有多人,這座高樓上下三層,尚不敷調度,若再分為三處,何以分派得來?」
飛雲子道:「寨主何必拘泥?常言道:『水來土掩,將領兵行。』咱們內裡本聯為一氣,等到敵人進了中寨,那時寨主放了號炮,眾人趕奔樓前,各守門戶,豈不是首尾相顧?」王朗本是個無謀的強寇,但聽他說的週到,那個「用兵之時,心如風火」這兩句話,久經忘卻了。飛雲子見他不再多問,猶恐他猶豫不決,忙道:「咱們趁此下山,與殷龍打個照面,他若恃而無恐,聞俺自己前去,定命人與俺對敵,一經交手,高下分明,隨後有把握了。」王朗尚未開言,早有郭天保等陸續到來,聽飛雲子這派言語,一個個齊聲說道:「三哥何能出去!設有人趁隙破樓,寨主一人,豈能如此靈便?既要探防他消息,小可不才,代三哥一往。」當時孫勇便提起雙錘,一路下山,向沂州城下而來。
此時施公正與張七等人,將雲虎的樓圖取出,還未觀看,見有探事進來說:「瑯琊山強寇在外討戰。」施公聽了怒道:「王朗,汝這強徒,真乃目無王法!本院親自到此,不知將御物獻出,俯首乞憐,饒全狗命,還敢如此無禮,命人討戰!本院今番不將此人擒獲,這偌大的山頭,何時得破?」當時即命人取出衣冠,自己率領眾人,到了城外。孫勇正在那裡觀望,忽見那城門大開,紛紛的出來許多將士,後面一人,手足臉嘴無一全美,那種醜陋的樣子,出生以來,實未見過。孫勇見了笑道:「人說施不全不是他名號,看來他這種嘴臉,必是外人取笑,說他『不全』兩字。咱們既與他對面,倒要顯個威風,使他曉得。」當搶上數步,將魚鱗甲在身一抖,然後大聲喝道:「來者何人,莫非施不全這狗官麼?老爺在此,快來納命!」
普潤見他猖獗,手提戒刀,跳上前去,一刀便對孫勇砍下。孫勇見是普潤,舉起雙錘,將一刀掀去,劈面用了個一龍出水式,一上一下,頭上打來。普潤見他甚是凶勇,
頭向左邊一閃,戒刀向上,隔過兩錘,扭動身軀,早到了孫勇的背後,一刀刺去。
孫勇曉得不好,欲待轉身,已來不及,只得用了一個調虎離山的身法,兩足運了氣力,腳尖在下踮了一踮,前去有十數步遠近。孫勇一錘打個落空,一時動氣,雙錘並舞,迫上前來,對著普潤上下亂打。普潤本是個渾人,見他拚力前來,也就急架相迎,一場混戰。他兩人各不相讓,你來我去,刀砍錘迎,約鬥了三十個照面。施公在上看得真切,向著殷龍說道:「這個強盜便如此惡鬥,無怪這齊星樓十分難破了。今日初次交手,若果失利,豈不為王朗恥笑!」殷龍尚未開解,早見關太躥到面前,高聲叫道:「大人不必多慮,咱去將這廝拿來。」說罷,把折鐵倭刀提在手內,就此一個猛虎擒羊,躥到圈內。說道:「和尚快速讓開,咱關太來擒此賊!」倭刀一擺,掀起錘頭,便爾廝殺。孫勇正然混戰,忽見來了一人,換去和尚,趕將那錘頭緊了一緊,叮噹一聲,將倭刀隔開去,順手一錘,在他後心打下。關太毫不在意,兜回箭步,打了個照面,一刀早將鐵錘隔開。孫勇見他刀法厲害,恐一時勝他不過,便將雙錘握定手內,虛晃一錘,轉身就走。關太不知是詐,隨後緊緊追來,喚道:「狗強盜,向哪裡走?留下頭來!」孫勇見他來追趕,將雙錘並在手內,魚鱗甲向前一散,猶如撒網一般,早飛下十數個鐵彈子,七零八落,向關太身上打來。關太見他放出暗器,曉得不好,仗著自己的倭刀可以斬釘削鐵,隨即舞動刀法,前三後四,左五右六,舞得如天雨飛花相似,只見刀來,不見人身。孫勇的鐵彈,早已被他的刀風打滾在地。再看關太身上,全無半點傷痕。孫勇到了此時也吃驚不小,暗道:「難怪綠林中傳說,施不全的麾下能人甚多,以此一人,便知眾人的手段了。你看這前面許多將士,皆不是無名之輩,自己一人拚力攻打,也是徒然;不如且回山上,然後約眾下山,戰個勝敗。」
只得上前,再與關太又戰了數合,錘頭一擺,拚力逃出,直向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