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僧人欣然敘舊 得良友各述前因
卻說天霸聽和尚如此言語,只得命趙五退了下去,向著和尚打了個稽首,乃道:「萬君召乃俺至好的朋友,只因前月奔往潼關,日久未回,正深盼望,你老何以知他的底細?且請與我說明。」和尚道:「說來諒也知道,俺非別人,乃普潤是也!
自從君召過俺山頭,方知為瑯琊之事,訪那造樓之人。俺與雲家兄弟交非泛泛,故一同馳往潼關,說明緣故。」便將路遇黃成的話,前後說了一遍。天霸不禁大喜,乃道:「照此看來,是俺自家朋友了。趙五哥,這店主也是你的朋友,彼此談起,皆有面熟,今令俺做一小東,大家聚談一晚,明早各自行路。」
方剛聽說黃天霸到此,不禁肅然起敬,聽他如此言語,隨即走了出來,向著普潤道:「和尚,俺們不知不罪。既然趙五哥在此,又有黃大人吩咐,你老的房飯銀兩,皆小弟代辦了。」此時店門外的人,見他們俱已無事,也就各自散去。
方剛將眾人帶到後面,揀了一座大大的席面,請他眾人坐下。普潤先行向天霸問道:「黃賢弟,汝此時意欲何往?君召現病在河南,特命俺到淮安送信。還是得著瑯琊的消息,還是別有他故麼?」天霸將那趙五弟兄行刺的話說了一遍。普潤道:「飛雲子與黃成分路前去,無非為這樓圖非盜取出來不可。今俺既然相遇,何不一同前去,若能裡應外合,俱省卻許多事件。」
關小西在旁言道:「你老雖急欲成事,在俺看來,還是徐圖的為是。咱雖未見過這齊星樓如何厲害,前在沂州鎮時,早已打聽明白。目下大人盼望君召,如大旱望雨一般,仍是請兄台赴淮安送了那信,我等仍在沂州等候;候你到來,咱們再行上山攻打。」普潤哪裡肯信,說道:「咱們今日遇見,方知萬君召的下落,設若彼此相左,有誰再往淮安;咱不知道這機會便罷,既是趙五哥可以為力,正可相助一臂,何故又往淮安?」天霸道:「既然佛師不去,咱也不便相強;惟君召病在河南,這便如何處置?在俺意見:請你老前去迎接,同至山東聚會。」普潤道:「這事又可不必!遙想此時他病已全好,設若彼此兩誤,徒然耽擱日期,大人面前自有他回去報信的。」天霸與小西見他執意要同去,不便過於勉強。早有方剛命小二取出許多酒肴,掌上燈台,眾人入座。普潤道:「俺肚中實在饑餓了,上午那樣饅頭,還要俺十兩銀子,幸虧俺未帶銀子,打了一頓,不然吃你的苦處,還能抵賴麼?」方剛聽了笑道:「還虧你說得出口,方才與趙五言語,說咱們用你十兩,此時又說出真情了;不然為你打了一頓,尚是當這白吃的帳目,還無著落呢!怪不得說出家人是茭瓜心,原來你便是這樣。」說著,眾人也大笑起來。彼此開懷暢飲,直至二鼓以後,方才席散。次日一早,趙五便起身,將眾人喊醒。此時連普潤共是五人,別了方剛,即向沂州進發。
且說王朗自賀人傑二上山頭,雖恃著齊星樓埋伏,心下不無有許多畏忌,因此命人各處去請人。這日正在山頭,忽見嘍兵來報道:「稟寨主!高頭目與黃成兄弟現在山下,飛雲子一同前來。」王朗聽了這個信,便起身出了方廳,一路奔出山門,早見牌樓前面,遠遠來了一人,當頭一位雖是高球,後面接著便是飛雲子兄弟。此時如獲至寶,不禁大聲叫道:「雲三哥,久違多日了,小弟接待來遲,尚祈寬恕。」雲鶴見王朗出來,就高聲答道:「雲某前固要事在身,以致不辭而別,撫心自問,感愧萬分,今日特來請罪!」王朗道:「三哥說哪裡話來,從前諸多簡慢,夙夜悚愧,自別尊顏,如失左臂。」說著,眾人已到了寨口。王朗見黃成弟兄已到,也就周旋了數句,眾人向裡行來。
不到一刻,進了方廳,大家分賓坐下。王朗向飛雲子問道:「三哥一向何處安身?」飛雲子道:「某自別後,便往隴西山鐵面閻王胡熊山上,時值家兄雲龍、雲虎皆在彼處,弟兄相遇,各道由來,多蒙胡大哥十分鐘愛,將愚兄弟留在山中,過了數日。怎奈長安雖好,終非久戀之家,二位家兄欲回故里,故前月復回潼關。不期道路傳聞,言說黃天霸攻打瑯琊山,欲將齊星樓拆毀。因思此樓乃小弟所造,雖然機關震動,也須有精熟之人,方有效驗。特恐寨主用人不當,誤了大事,累及眾人,那時反難對寨主。時值家兄有南行之志,因此邀同前來,同助一臂。」說著,便指雲龍說了名號。
王朗聽說是飛雲子的兄長,慌忙起身說道:「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大哥光臨,未及遠迎,抱罪之至!」說著,到了雲龍面前,彼此行禮。雲龍也就將路遇黃成的話,說了一遍。王朗自是歡喜,隨即命廚下擺酒接風,眾人入席坐下。王朗便將別後之事,細說一遍。飛雲子接著說道:「小弟造下此樓,除卻俺弟兄五人,別無一人可破。賀人傑與黃天霸連來兩次,也算得個大膽包身,但不知受了重傷,隨後曾否送命?」王朗道:「天霸來後,現已與施不全回轉淮安。賀人傑二次前來,又聞為殷龍救了他性命。目下住在左近村鎮,行蹤無定,遷徙頻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