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衙門激說朱光祖 問路逕打倒王大拳
卻說朱光祖與褚標席散之後,問施大人可有書信帶往海州?
施公道:「本院豈可無情?人既不能前往,簡帖復又不週,豈不令萬英雄怪我?老英雄且請回衙安歇,本院少頃寫就,命黃賢弟帶回如何?」朱光祖道:「如此,某等前去,便可措詞了。
明早動身,不再來院請示,俟萬君召如何回答,再來稟明。」
當時與褚標兩人就此告別,帶了人傑,一同回總兵衙門。此時張桂蘭與賀人傑的母親,見朱光祖、褚標兩人到衙門,一天未曾回來,正在家裡盼望。忽見兩人一同走了進來,張桂蘭連忙問:「老爺子!可是今日吃醉了,睡在施大人那裡胡說連天麼?
不然何以此時才回?」朱光祖笑道:「我倒未曾胡說,偏為這小猴猻說了一番,惹下這件事來,叫我如何辦法?」張桂蘭就忙問何事,褚標只得將施大人請他到萬家村的話說了一遍。張桂蘭道:「這事實是難說,即如我父親回去之後,至今連信息俱無,把個鳳凰嶺以他為養老的所在,聽你有何大事,他不但不肯出來,連好歹一句話皆不開口。萬君召叔叔也是如此古怪,此事確實難行。但施大人如此盛情,賀賢姪又是個年幼的孩子,怪可憐的,吃了人家的暗苦,免不得你老下一番說詞,將他請出。好在你老口舌便利,雖然這題目難做,尚不至惹人笑話,說你全無用處,連客皆不會請。」朱光祖聽了此言,不禁笑道:「你看你這張利口,先將你父親說得古怪,同萬君召一樣性格,不肯出來,露了自己腳步,怕人批駁於你;然後用這派話頭來激我,總要將他請出,不然羞也羞煞了。可是你這利口,我也不同你辯,但願黃賢姪出外十年,終日與那些男子英雄打仗,不回來同你交鋒,那時你也就要念佛修心,不說這刻薄話了。」
張桂蘭聽了此言,不禁啐了一聲道:「你這老古董,人家說的正經話,你偏用這話纏人,你便去罷。明日要動身呢。」說著,自己也就回轉房去。卻好黃天霸也由院上回來,將書信交與朱光祖,然後取出一包銀兩,與他兩人為路費。當時又說了些話,並請他致意萬君召一同前來,然後回轉上房。
次日一早起身,朱光祖與褚標兩人,每人各帶了一個包裹,吃了早點,直向海州而來。原來海州雖是個直隸州,卻與淮安毗連,不過三四日路程便到。萬君召的所在雖在海州的鄉下,離城也只有數十里地。這日朱光祖與褚標到了海州,先在城外找了個客店住下,向那小二問道:「這一帶有一萬家村,你可知道嗎?」小二道:「這個最大的村莊誰不知道?但是姓萬的太多,他們族中,連自己皆認不清楚。不知你要問去哪一個萬家?」朱光祖道:「他村上有個萬君召,這人可在家麼?」小二道:「別人或不知道,好個萬英雄,卻甚有名望。聽說淮安漕督施大人羨慕他的武藝,保舉他為官,他只是不肯。現在終日在家栽花插柳、種竹養魚,享那田園之樂。就連這城內也輕易不到。你老從何處來,問這人何故?」朱光祖道:「咱不過與他朋友,便問一聲,看他在家不在。」當時小二送上茶水,問了酒肴,與他兩人飲食。當晚與褚標歇了一夜,次日一早,給了房錢,直望萬家村而去。
行至晌午時候,見前面有一座大大的村鎮,鎮外一帶盡栽著楊柳,每棵楊柳中間夾著杏樹。遙想二三月之內,真是個綠蔭滿地,紅杏在林。兩人到了鎮前,去那個雜貨鋪中詢問。朱光祖道:「你看這個鎮市,好一個所在。為什麼與我從前來時不對,莫非咱們走錯了不成?」褚標道:「咱雖與萬君召認識,他這所在確未到過。既是你有點疑惑,何不到鎮上問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