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酒言歡為長夜飲 是非代白作不平鳴
話說東方亮入內,囑令家人制酒備飯,款待褚標等人。你道這東方亮究是何人?何以與褚標等素昧平生,一見便如此慇懃款待?原來東方亮也是個年高有道的隱者,因聞褚標等忠義之名,今日一見,故如此慇懃相待。閒話休表。不一會,已由莊丁拿出兩壺酒、四樣菜,調開坐位,請褚標等依次坐定,自己便在下首相陪。家丁在旁挨次斟上酒。東方亮執杯在手,讓道:「鄉居市遠,盤無兼味,聊備村醪,恐不甚適口,幸勿見笑。」褚標等亦再三謝道:「某等夜半更深,前來打擾。既蒙容納,已自不安。老丈又復多情,賜以酒食,某等更加感激,只好容圖後報了。」東方亮道:「老丈說哪裡話來,某久仰諸位英雄蓋世,忠義為懷,亟思一識尊顏,稍慰平生渴想。乃半以道途多阻,半以俗務羈身,欲去無由,因此牽絆。今者難得相逢邂逅,正可作永夜之談了。」褚標道:「老丈高義,世所難得。
但某等以萍水相逢,過蒙厚待,心甚不安。」東方亮道:「不必過謙了,我們吃酒罷!」於是大家吃了一會酒。
東方亮又道:「某有一事,敢問諸位,施公為世之名臣,朝廷之柱石,所謂至公無私,清如水,明如鏡,比之龍圖閣學士亦不過如是。天下凡有冤屈者,莫不思得施公而一剖之,以為可以明白,可以申冤枉。街談巷議,婦孺皆知,施公之聲望,可謂至大且遠。施公之神明,可謂至奇且精。但不知非所轄者,如有冤枉可能向施公而一訴奇冤麼?」褚標等聽了這話,暗道:「這老兒問的話,可奇怪。難道他有什麼冤枉,要去大人處申訴麼?」因問道:「老丈你不知道,我們施大人是位欽差大臣,並巡按大人。凡有
民間冤屈,只要有原告前去,無不准詞的。
哪怕就是隔了省分,也可移知本省督撫,將案卷調去審問的。
老丈忽然問及此話,難道老丈有什麼過不去的事麼?」東方亮道:「某寄情泉石,嘯傲煙霞,日與老妻、稚子作布衣暖,菜飯飽,以樂晚年,哪裡有什麼冤枉?不過於耳聞目睹中,有件極不能平的事。若非施公神明,恐今生今世不能判斷明白;便是來生來世,也不能申此冤枉。久有此意,欲去淮安告狀,恐怕公因越省瀆訴不准;待欲京控,又怕京中無施公之神明斷者。
因此負屈含冤,已將半載,若再延時日,不免要定成死罪了。」
黃天霸道:「敢問老丈,這受屈的究是何人?係為何事呢?」
東方亮道:「說起來也甚可慘。離此不遠,有一市鎮,名田家集,係屬固始縣所管。集上有一家藥材鋪,喚作大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