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案推詳終求定讞 嚴刑審問立破奸謀
話說施公退堂,到了書房與陳知縣說道:「本部堂方才審問王氏,委係情急上控,並無虛假告詞。就煩貴縣將刁祖謀押解來轅,聽候本部堂親自研審。」陳知縣唯唯退下,也就即日回至清河。施公復將陳知縣帶來兩人的供詞,細心推詳了一遍,心下暗道:「是了,這刁祖謀素來貧窮,且與李成仁貼鄰居住,李成仁的家道,他必盡知光景。李成仁家道雖說饒餘,卻是好利心重。刁祖謀平日知其本性,欲要圖他財帛,必因無由可人,所以特設此計:先以甘言誘他,知他心動,再以現銀安住他的心,使他不生疑惑,然後再一網打盡。又怕被李家告發,復又托言,說他等了許久不見前去,反而倒說李成仁串騙他的銀兩,好站住自己腳步。不然,他與李成仁貼鄰居住,何不約他同行?即便李成仁托他僱船,盡可先期將船僱定,然後與他同往,何以要先在碼頭等候?又諄囑李成仁愈早愈好,其中顯有情弊。且據王氏訴稱,李成仁天將微明,就提了包裹出門。如此看來,一定是刁祖謀先用拋磚引玉之計,將李成仁騙人圈套,然後在碼頭僻靜之處,趁著天將微明,無人行走,就在那裡將李成仁謀害,取了銀兩,先送回家,再去李成仁家,假稱李成仁未曾前去,這是一定無疑了。又據王氏訴稱,李成仁托夢回家,見他滿身皆濕,欲令王氏代他申冤,又說『悔不聽你之言』,致有今日之禍。照此詳察,李成仁定是被刁祖謀拋人河中,以致斃命。且待刁祖謀押解到此,本部堂再行徹底追究,就可水落石出的了!」
不說施公仔細推詳,且說陳縣令回衙,將刁祖謀先行寄監,準備明日親自押解到淮安聽審。次日正欲起行,地保來報,昨夜三更時分,漁人高光鬥網得男屍一具,年約四十歲左右,背後綁有青石一塊,係人故意綁縛,拋棄入水,因此稟報。現在高光鬥已一並帶到,候太爺的示!」陳知縣見報,忽然心下一動,暗道:「這男屍莫非就是李成仁,因刁祖謀圖財害命,將他拋入水中?且待本縣前去相驗畢了,再作道理。」想罷,即命地保:「預備屍場,候本縣親點相驗。」地保答應退下。
到了午後,陳知縣即帶了仵作,前去蘆葦港相驗。不一會,到了屍場,陳知縣升坐公案,即命仵作檢驗。旋據仵作喝報:「驗得屍身委係因酒後為人綁縛,拋棄入水身死。」陳知縣據報,出位周視一遍,遂命書差填明屍格。一面命地保暫行棺殮掩埋,候招尋屍屬認明,再行給領。陳知縣打道回縣衙。又將漁戶高光鬥帶上堂來,訊問一遍,遂即交保釋放,將來如要對質,再行候傳。陳知縣即將屍格帶在身邊,就於當日押解刁祖謀,前往漕督衙門聽候復訊。
不日已到淮安,陳知縣先到督轅稟見。施公當即傳見。陳知縣進內參見已畢,施公命他坐下。陳知縣稟道:「奉提之刁祖謀一犯,卑職已將他解到,候大人的示下。」施公道;「該犯既已解來,可即著先寄山陽縣監內,候本部堂明日親提嚴訊。」
當令施安傳話出去。自有清河縣原差,將刁祖謀解往山陽縣寄監,不必細表。陳知縣又向施公稟道:「卑職昨日派差,押解該犯起程,忽據蘆葦港地保報稱:『該處漁戶高光鬥網獲男屍一具,單身有繩索綁縛,背後並縛有青石一塊。』卑職聞報,當即親往相驗。並據仵作喝報,委係酒後為人故縛,拋棄入水身死。卑職復又親視一周,與仵作所報無異。卑職的愚見:李王氏控告一案,難保非刁祖謀有意圖財害命,將李成仁拋棄
入水身死。李王氏所控李成仁托夢申冤,李王氏又見他滿身透濕,據此看來,似覺已有先兆。不過李王氏現在此地,是否該氏之夫,無人前去相認。」施公道:「貴縣將屍格填明麼?」陳知縣道:「屍格已經填明,現已帶在身上。」施公大喜道:「既有屍格,這就易辦了。」陳知縣便將屍格呈上。施公看了一遍,即刻傳齊差役升堂,將李王氏帶來復訊。
一會子,李王氏已到,跪在下面。施公問道:「李王氏,汝控刁祖謀有意圖財,將你夫害死。本部堂且問你,你夫那日天明出門之時,身上所穿的是什麼衣服呢?你可細細說來,本部堂可代你申冤。」李王氏磕了一個頭,說道:「氏夫那日出門,身上所穿的,是玄色湖縐馬褂,米色土綢袍子,藍布套褲,玄色布鞋。」施公一面看那屍格,一點不錯。因將漁戶網獲屍身一具,說了一遍。李王氏見說,不覺放聲大哭。施公說:「李王氏你不必如此。刁祖謀現在已經提到,候本部堂明日訊問明白了,便可代你夫申冤。你且好好退下。」
李王氏退了下去。施公退堂,便與陳知縣道:「貴縣所言的那具屍身,經本部堂剛才問她,李成仁出門之時,身上所穿是何衣服,據該氏所訴,與那屍格一些不錯。該屍身為李成仁無疑。明日只須將刁祖謀復訊一堂,是否為他謀害,便可明白了。」陳知縣唯唯道是。當下施公就留陳知縣在署便飯。用飯已畢,陳知縣告退,一宿無話。次日一早,陳知縣已經進來。
施公命傳齊差役升堂,並令往山陽縣監,將刁祖謀帶來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