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水災賢臣查賑 勘河道父老攔輿
話說朱光祖在水雲庵救出楊生。次日又往庵中,走了一趟,問明那在庵得病的蔣生,果然走了,朱光祖這才奔往淮安而來。到了總漕衙門,見著施公及大眾兄弟,無非彼此敘談些闊別。朱光祖又將在水雲庵救人的事,也略談了一遍,眾人無不暢快。閒話休敘。這日施公忽然接到徐州一帶各府州的緊急公文,內中皆是稟報黃河決口,泛濫成災。由德州以下,各州縣被災甚廣,唯徐屬一帶尤甚,急急求賑,並呈請設法保護河堤。施公接著各處公文,心中頗為不樂,因道:「黃河為災,何代沒有,這是中國的大害。既據各屬呈請放賑,設法保護河堤,以防衝塌。據此看來,本部堂不得不親自前往一趟。」心中主意已定,一面札飭各府縣,將被災處所,逐戶查明,趕快具報;一面具折呈奏,查賑出巡。並聲明總漕印信暫委淮揚海道護理。在署各員,都知道此事,大家俱預為收拾,以備隨行。不一日,奉旨已准,即著施公趕往災區查勘,妥為賑濟。
當即將印信交與淮揚海道護理,並留褚標、朱光祖在署保護。
一面傳知本標各員弁,一體前往。此諭一出,早有山陽、清河兩縣,將夫馬、船隻預備齊全。
這日,施公坐了大船,溯流而上,果見上流水勢甚湧。因道:「如此水勢,若不趕將運河堤岸加修堅固,必致坍塌難保。」沿途節節留心,並與熟悉河工各員,細加商議。不一日已至海州境界。當有地方官出境迎接。施公傳上船來,面問了被災情形。幸海州所屬不過淹沒了些禾稻,尚無衝塌房屋各事。施公又吩咐海州府,果有被災較重處所,准其核實具報給賑,唯不准借端浮冒。州官答應退出,隨即開船,往徐州進發。這日已到徐州境界,但見兩岸一片汪洋,房屋田畝衝浸之處,不可勝數。又遠遠的見那些百姓,皆在水浸之處,搭了窩鋪,借此棲身;兒哭女啼,悽慘情形,真是耳不忍聞,目不忍睹。此時徐州各屬官員,俱已出來迎接。施公吩咐泊了船。各官上船稟見,施公大略問了一遍,當即上岸,乘轎與各官進城。黃天霸等眾人,也一齊隨著施公進城而去。
施公進了行轅,各官參見已畢,施公便問徐州府道:「本部堂所托貴府將被災處所逐戶查明,想已查核清楚。計有多少戶口?所壞田畝房屋,共有若干?淹斃人民,共有
多少?」徐州府趕著回道:「卑職自奉大人札飭,當即督同委員,逐段稽查;並轉飭所屬州縣遵照。今徐州一府,經卑職業已查明,具造清冊,並當給各人戶牌票。求大人核對後,可即按戶給發。
所有外屬,有困路途較遠,尚未報到的;有已據報查明,未將清冊送府的。卑府連日已經加札各屬,飭令趕速造具清冊,以憑核實給賑,俾被災之區,得以早日領賑,庶兔饑寒交迫,相藉死亡。」施公聽說點首。復又說道:「本部堂明日擬親往災區,踏勘一遍。貴府可與某同行。」徐州府道:「卑府自當伺候。」說畢,各官告退。徐州府回衙後,即將查明被災戶口清冊,飭人送來。施公檢閱一遍,心中暗道:「這徐州府頗有幹辦。而且所造冊,皆是井井有條。待本部堂親往查勘後,即可按戶給發了。」次日,施公即帶領隨員,並徐州府印委各員,同至災區,查看一遍,果與所造清冊無異。施公大加贊賞,並飭令傳知:被災之家,定即於明日,在城內常平倉給賑。各災戶務持牌票,前往領取,毋得觀望自誤。當由各坊地保,傳知去了。施公回到行轅。徐州府退出,一到衙內,分派各事,每三日輪換。到了次日一早,便有災民前來,扶老攜幼,絡繹於路。兩處倉廠司事人員,又將發出糧米數目,與災民人數,核對不錯。隨即登繕清冊,呈送到府,由府委員到倉盤查,再由委員出具盤查切結,三日一報。真個是有條不紊,恩譯遍敷。
那些災民,亦復歡聲雷動。施公在徐州耽延了三日,見知府如此認真,極加賞識,所有徐州放賑之事,及各屬各縣應辦事宜,全責成徐州知府辦理。施公即日起節,查看運河一帶河堤,以備加修堅固,預防刷塌,並測量河道,如遇有淤淺之處,須設法挑濬,以便疏通,使河可泄。
這日離徐州府城約有八十餘里,龍王廟地方,施公棄舟登岸,乘坐大轎,往龍王廟拈香。進香已畢,便在河堤上面,逐段查勘。忽聽喧嘩之聲,震動遠近。不一會,只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在施公轎前,叩頭不止,口稱:「救命!」施公傳諭:不許眾口囂囂,若有什麼情節,或是要賑,或是冤枉,只要帶上三四個人來回話。手下人當即遵諭,傳話下去,並帶上四個鄉民。只見那鄉民衣衫襤樓,形容枯槁,苦不可言,跪在轎前,只是口稱大人救命。施公問道:「你們哪裡人氏?」那四個鄉民回道:「小人們皆是徐州百姓。小民等現在忽遭水患,已是不幸;不想近日水中出了水怪,時常出來現形傷人。如遇腿快跑了,他便將小民等所住的窩鋪,全行拆毀,鋪內所有的東西,他也全行劫掠而去,弄得小民一刻不能聊生。聞得大人手下能人甚多,因此跪求大人,捉拿水怪,好讓小民等得顧殘生。」說罷痛哭不已。施公睹此情急之狀,心中實實不安,便道:「爾等且自退去,本部堂自有主意,給爾等除害便了。」復又問道:「這水怪現在何處?爾等可知水怪從何處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