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如桃說:「我卻不知。但有一件事,是我親目所見。先生是個忠厚君子,近旁無人,說出來諒也不妨,但請不能泄漏。不瞞先生說,小人平生最好賭錢,刻不去心。有時賭輸不能償還,只得作個無恥不堪的事。六月十八,因吃酒醉了,有個朋友又來約小人去賭。不料大輸,不得已只好再做那不堪之事。久知前村朱天佑家頗有錢財,而且朱天佑久病在牀,他家只有一個妻子,覺得易於得手。主意已定,等到十九,三更時分,便去他家,由後牆趴入裡面。先聽了聽,僕婦俱已睡熟,聲息毫無。
便從屋上跳下,走至朱天佑房外,向裡一看,見房內燈光未滅。
於是躲在窗下,意欲等房內燈滅了,再行進去。等了片刻,復在窗外往裡去看。哪知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小人連魂都駭掉!」施公又問道:「為什麼可怕呢?」紅如桃隨說道:「此事大有干係,若先生誓不泄漏,我方敢說出原委。」施公道:「既然如此,我便發一個誓。」
施公發誓畢,紅如桃復又說道:「小人望裡一看,見病人臥在牀上,呻吟不已。他妻旁著身子,坐在牀前,低著頭,在那裡思想。一會子,忽然站起來,將桌上燈重新剔亮;又點一枝蠟燭。向牀後面招了招手。只見有個男子輕輕的走了出來,兩個人附耳小語,說了一刻。他妻復開了箱子,取了一匹白絹,將病人的口纏個結實。兩人又將病人抬至牀下,把兩隻手背縛起來,伏臥在地。脫了他褲子,露出尻孔。又取過一個小罈子,開了壇口,捉出一條小蛇,將蛇頭納入竹管。又將竹管對定尻孔,用香火燒著蛇尾,蛇被燒急了,既由尻孔竄入腹內。那病人口不能言,只聽大喘一聲,死於非命,病人氣絕。女人就與那男子,復將死者抬到牀上。將背縛解去,白絹扯去,婦人與那人相顧而笑。小人慘不忍看,於是一躍上屋,恨恨而回。先生你想娶妻如此,有何恩愛?豈不是最毒婦人心嗎?」施公道:「這婦人既謀害親夫,難道死者竟絕無親族前去伸冤麼?」紅如桃道:「朱天佑雖遭慘死,卻身無微傷。數日前正有個總漕施大人,說是朱天佑托夢求他伸冤,特來開棺相驗,只驗不出傷來。恐怕他老人家還不得了呢。」施公道:「你既知底細,何不去首告呢?」紅如桃道:「非我親戚,不干己事罷!」時已三更,兩人便去安歇。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