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陵縣施賢臣斷案 謝家莊一枝蘭棲身
話說黃天霸等見了施公,就將各節情形,及一枝蘭逃去的話細細稟明。施公慰勞幾句,一面去傳樂陵知縣,往王家集踏勘。樂陵縣當即前去,比及至龍王廟,普清已死,也不追究,即著人掩埋去訖。廟內僧眾及香火等人,一概免究;隨後另招清真和尚住持。各事辦畢,仍回公館,稟復一切。施公又命樂陵知縣,認真緝捕。知縣唯唯聽命,然後退回本署。施公正擬歇息一日,即赴淮安。次日一早,施公梳洗已畢,才用過早膳,忽聽公館外面,有人喊冤。施公聽得真切,便著人帶來,手下人答應出去。
施公即刻升堂,只見一個老者,年紀約有五十多歲,手捧狀詞,跪在階下,口稱:「青天伸冤!」施公道:「狀詞遞上來。」仔細看了一遍,原來被誣告毒死親夫,求恩伸冤的案子。
施公看罷,望下問道:「你就叫劉丙祿麼?」那老人道:「小人叫劉丙祿。」施公道:「你女兒嫁與李成的兒子李良幾年了?」
劉丙祿道:「已七年了。」施公道:「你這女婿向來做甚麼事業,多大歲數?」劉丙祿道:「小女婿讀書未成,家中頗有些田產,一向在家管理田務,今年才三十二歲。」施公道:「你這女婿,向來為人如何?」劉丙祿道:「向來忠厚。自從我女
兒嫁了他,七年以來,連氣都未淘過。有時小人女兒,因他向有個叔子,因無家產,常來借貸。女兒不甚情願,說他從前產業被他敗完。雖這樣說,到他叔子嬸娘來時,多少都周濟他些。」
施公道:「照你說,你女兒女婿,是向來和睦的,怎麼又將你女婿毒死呢?」劉丙祿道:「去年十二月二十,我女婿出門收討租錢,回來已是日落。我女兒正在晚炊。我女婿腹中饑餓,要吃晚飯。我女兒盛了一碗飯,女婿吃了,不一會,就七孔流血死了。其時我女婿的嬸母也在他家。見他姪子身死,遂糾同他父母去告,硬說我女因奸謀害,毒死親夫。後來縣大老爺去相驗,據報係中毒,遂將我女兒帶去,嚴刑拷問,勒令女兒招出姦夫。可憐我女兒受刑不過,只得屈打成招,供出女婿的表弟袁正明。小人冒死前來,大人代女兒、女婿、袁正明三人伸冤。」施公道:「袁正明向來作何生理?多大歲數?」劉丙祿道:「袁正明約有二十來歲,亦是讀書。」施公道:「你女兒多大歲數呢?」丙祿道:「女兒大女婿一歲,三十三。」施公又道:「你女兒可生過小兒子沒有?」劉丙祿道:「女兒生過一子一女,男的今年六歲,女兒兩歲。」施公聽罷,即叫劉丙祿好好下去候審;提原、被告復訊。劉丙祿望上磕了個頭,退出。
施公亦即退堂,著人傳知縣樂陵縣。樂陵縣即將原卷親自送到。施公略一檢閱,便問道:「這案因奸謀害,毒死親夫一案,是貴縣承審的麼?其中無冤屈麼?」樂陵縣道:「卑職再三訊問,姦夫淫婦,毫無遁飾。且所招的口供,皆是親自畫供,叩求大人明察。」施公道:「據劉氏之父劉丙祿在本院這裡控告,說貴縣是屈打成招,可竟有此事麼?」樂陵縣道:「卑職承審的時節,實未嚴刑拷問。劉丙祿老奸巨猾。」施公道:「既然如此,明日早堂,煩貴縣在本院這裡聽審。」知縣唯唯而退。
施公亦進書房,便將原卷重加檢閱,也覺無甚疏漏。惟有據袁正明供稱:與李良是姑表兄弟,平時並不常相往來,或三月一至,或五月一至。因見表嫂生得美貌,以致成奸,同謀毒斃表兄李良是實。劉氏供稱:李良父母供,袁正明係內姪,平時並不常來。如何因奸謀害,不知底細。李成之弟李威,及魏氏同供胞姪李良死,係為姪媳劉氏毒斃。施公看罷,心中早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