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往廬州探親去;我在店裡等到晚晌,並未回來。」惡賊說到此處,氣得那邊佳人大叫:「賀重五!無義囚徒!你滿口胡說。我們那裡並無親戚。不用說,定是你貪財,害了我丈夫的命咧!佟六拿銀子買托於你,你把我丈夫誑出門去,他在家中好作事。越想越是。賊呀!你未曾起意,也該想一想,只為圖財,害了自己的親妹夫,也不怕傷天害理,報應不爽;如今犯事,還敢抵賴。」那佳人,越說越惱,指著那人罵了幾聲,復又向上叩頭,口尊:「大人,小婦人只求爺爺報仇雪恨,小婦人死也甘心。」但見她說著站起身來,往廳柱上一撞,要一頭碰死咧!施公喝叫青衣上前攔住。佳人無奈,只得回身,跪在一旁。忠良說:「你的冤枉,本院早已明白。」說著,就把那店婆告狀,自己私訪的話,說了一遍。朱氏叩頭說:「還是大人的天恩,明鏡高懸,遍照覆盆之冤!願大人子孫萬代,子貴孫榮。」賢臣點頭,隨即吩咐州官派人去傳佟六的姨夫馮浩、店家藍田玉。這些話不必細表。
單說施公座上又望賀重五開言問道:「我把你這膽大的凶徒,你到底把白富全害死在哪裡?快些說來!」惡人往上磕頭,不說多話,只說:「回大人,小的就知道他瞧親戚去了,別的事小的實在不曉。」忠良氣得虎目圓睜,說:「好一個挺死的囚徒,你總要叫皮肉受苦哇。人來!」差人答應。賢臣說:「看夾棍伺候。」登的差役取過夾棍來,放在堂下。施公吩咐動手。
青衣上前拉去惡人鞋襪,套上兩腿,兩邊的背起繩子來,緊緊的往外邊一拉。堂上吆喝說:「著力加勁攏!」賀重五「哎喲」一聲,昏將過去。公差手掇涼水,用口往惡人身上噴了幾口,囚徒哼了一聲,甦醒過來。賢臣復又往下追問說:「陝實招來。」囚徒挺刑不招,口尊:「青天,夾死小的也是枉然。」賢臣聞聽,氣得白面通紅,吩咐青衣加勁。青衣吶喊,只聽夾棍一響,惡賊叫喚一聲,又昏將過去了。公差復又噴了涼水。囚徒二番甦醒過來,覺著疼的透骨鑽心,實挺不住了,無奈只得盡情招認。口說:「小的原與佟六相交至好,表妹夫又種著他的地畝。前者,佟六下來起租子來咧。白富全請他到家吃過飯。誰知佟六瞧見他妻美貌,就起了不良之意,要想偷情。白富全又在家裡,朱氏的秉性節烈,心如鐵石,不能順手。佟六無奈,千方百計,同小的商議,許了我二百銀子,先給我五十兩。小的見財起意,與他定計,天天同白富全在一處吃喝,常往他家走動。後來熟咧,又商量作買賣。佟六的本錢,我二人去作。白富全中計。佟六又給我五十兩銀子,托我把他害死。小的不肯,他又許了我一百兩,一共得三百兩紋銀。如事成之後,跟他上京取銀。總是小的貪財該死,我把白富全誆到琉璃河住在店內,只說北鄉探親。路過酒鋪,飲到天晚,已下了蒙汗藥。走到半路,藥性行開,白富全麻倒在地。小的用繩子把他勒死,捺在一座破窯之內是實。並不知佟六怎麼又被朱氏紮死。」惡人說罷,叩頭在地。刑房一旁記了口供,叫惡人親自畫供。把一個朱氏哭得死去活來。公座上賢臣只氣得渾身打戰,只說:「真是萬惡!真是萬惡!」說著把筒簽全摔在堂下,教幾個皂隸輪換著打,把惡人打了個昏迷不醒。
忠良又望州官說:「你聽聽,你這境內有這大逆之人,你竟不能辦理。險些兒冤屈了良民,教凶徒漏網。」州官嚇得只是打躬說:「卑職愚蒙,望大人寬恕。」賢臣又問:「佟六的親戚與店家,可曾傳到了沒有?」州官說:「俱各到。」賢臣說:「帶上堂來。」州官答應,立即把二人帶上來跪下。賢臣說:「藍田玉,查驗佟六的行李,都是些什麼東西?」店東說:「回大人,州尊太爺同差役親查的。佟六的衣服等物,銀子三十兩,地契數十張,外無別物。」賢臣點頭說:「馮浩,你外甥佟六,此處別無親故,就是你一人麼?」馮浩說:「是。」賢臣說:「那凶徒在世胡作非為,已遭凶報,死之當然,縱再有屍親前來找問,有州官一面承當;這些地契你拿一張去,將屍首領了去罷。」馮浩答應,忙磕頭爬起來出衙不表。忠良又叫:「藍田玉,你無故被屈,身受官刑,乃是月令低微。若非本院到此,只怕你還有性命之憂。你把紋銀三十兩拿去作生理去罷。」藍田玉說:「謝大人天恩。」言罷叩頭爬起,出衙去了不表。且說賀重五罪犯擬斬決。
賢臣一面請王命,將惡人問斬;一面寫本,表朱氏貞烈,奏明聖上。寫完,眼望州官開言說:「賢契以後辦事,須要留神仔細,倘再粗心,本院一定參奏。再者,白富全已死,朱氏現在缺少兒女供奉,所有佟六地土交官府照管,每年起租銀錢全交朱氏,作為養贍之資。本院親賜朱氏『俠烈流芳』匾一面。朱氏收殮他丈夫屍首,一切葬埋所用銀錢等物,罰你捐俸自備。」州官答應。諸事辦畢,施公不敢久停,吩咐搭轎伺候,本日起身,趕緊進京為是,面君引見黃天霸等升官。所有面君升官一切節目,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