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经总要

后集·卷十四

更新时间:2021-03-04 11:03:50

  水战

  晋武帝谋伐吴,诏王修舟舰。乃作大船,连船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

  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来往。又画首怪兽于船首,以惧江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造船于蜀,其木柿蔽江而下。建平太守吴彦取柿以呈孙皓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终不敢渡。”皓不从。

  发自成都,率巴东监军广武将军唐彬攻吴丹阳,克之,擒其丹阳监盛纪。吴人于江险碛要害之处,并以铁锁横截之,又作铁锥长丈余,暗置江中,以逆距船。

  先是,羊祜获吴间谍,具知情状。乃作大筏数十,亦方百余步,缚草为人,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筏遇铁锥,其锥辄着筏去。又作火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锁燃炬烧之,须臾融液断绝。于是船无所碍,顺流鼓棹,径造三山。皓遣游击将军张象率舟车万人御,象军望旗而降。

  东晋末,卢循率众数万,塞江而下。刘裕率兵拒之,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又分步骑屯于西岸,右军参军庾乐生乘舰不进,斩而徇之。于是众军腾勇争先。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推陷。裕自于中流蹙之,因风水之势,贼舰悉泊西岸,岸上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翳天,贼众大败。追奔,至夜乃归。循等单舸走。

  晋刘裕讨关中王镇恶,请率水军,自河入渭,直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大舰。行船者悉在舰内,溯渭而进,舰外不见有行船人。北土素无舟楫,莫不惊以为神。

  顺帝初,四方反叛。张兴世为龙骧将军,领水军拒战。南贼屯在鹊尾。既相持,久不决,兴世建议曰:“贼据上流,兵张地胜。今以奇兵潜出其上,使其首尾周惶、进退疑阻、粮运艰碍,乃制胜之术。”沈攸之、吴喜并赞其计,分战士七千配之。兴世轻舸溯流而旋复回还。一二日中辄复如此,使贼不为之防。贼帅刘胡闻兴世欲上,笑之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兴世何人,欲据我上?”兴世谓攸之等曰:“上流唯有钱溪可据。”乃往据之。及刘胡来攻,将士欲迎击之,兴世曰:“贼来尚远,而气骤盛矣。夫骤盛力尽,盛亦易衰,此曹刿所以破齐也。将士不得妄动!”贼来转近,兴世乃命寿寂之、任农大率壮士击走之。

  宋桓护之为钟离太守,随王玄谟攻滑台。护之以百舸为前锋,进据石济。及魏救将至,驰书劝玄谟急攻之,不见从。玄谟败退,不暇报护之。而魏军悉牵去玄谟水军大艚,连以铁锁三重断河,以绝护之还路。河水迅急,护之中流而下,每至铁锁,以长柯斧断之,魏人不能禁。唯失一舸,馀舸并在。

  梁天监初,魏围司州。时城中众不满五千人,食裁半岁。魏军攻之,昼夜不息,乃作大车载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堑。剌史蔡道恭于堑内作蒙冲斗舰以待之。

  魏人不得进,又潜作大道以决堑水。道恭载土堙塞之。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大造冲梯,攻围日急。道恭用乌漆四石大弓射,所中皆洞甲饮羽,一发或贯两人,敌人望弓皆靡。又于城内作土山,多作大槊,长二丈五尺,施长刃,使壮士执以剌魏人。魏军甚惮之。

  魏中山王英与将军杨大眼等,众数十万,攻梁钟离城。于邵阳洲南岸为桥树栅数百步,跨淮通道,英据南岸攻城,大眼据北岸立城以通粮运。梁高祖令将兵救钟离,命豫装高舰使与魏桥等,为大攻之计,令景宗与攻二桥,攻其南,景宗攻其北。会淮水暴涨六七尺,使马道根与庐江太守裴邃、泰郡太守李文钊(止遥反)乘斗舰,竞发击魏洲上军尽殆别以小船载草灌之以膏从而焚其桥,风怒火盛,烟尘晦暝,敢死之士拔栅斫桥,水又剽疾,倏忽之间桥栅俱尽道根等皆身自搏战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魏军大败。英见桥绝,脱身弃城走,大眼亦烧营去。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器甲,争投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

  梁末,谯、秦二州剌史徐嗣徽以州入于齐,引齐人渡江,据芜湖。陈霸先召周文育还都。嗣徽等列舰于青墩至于七矶,以断周文育归路。文育鼓噪而发,嗣徽等不能制。至旦反攻,嗣徽将鲍砰独以小舰殿军,文育乘单舴舰与战,跳入舰中,斩砰,乃牵其舰而还。嗣徽众大骇。

  后梁王琳欲攻陈,文帝命侯督诸军出屯芜湖。琳引合肥巢湖之众,舳舻相次而下,军势甚盛。进军虎槛州,琳亦出船列于江西,隔州而泊。明日,合战,琳军少却,退保西岸。及夕,东北风大起,吹其舟舰,并坏没于沙中,浪大不得还浦。及旦,风静,琳入浦治船,等亦引军退入芜湖。周人闻琳东下,遣都督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剌史史宁将兵数万,乘虚袭郢州,孙婴城自守。琳闻之,恐其众溃,乃帅舟师东下,去芜湖十里而泊,击折闻于陈军,齐仪同三司刘伯球将兵万余人且助琳水战。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助,引兵直趣建康。等徐出芜湖,蹑其后。西南风反为用。琳掷火炬以烧陈船,皆反烧其船。发拍以击琳舰,又以牛皮冒蒙冲小船以触其舰,并铁洒之。琳军大败,军士溺死者什二三,馀皆弃船登岸走,为陈军所杀殆尽。

  闽中守陈宝应举兵反,据建安、晋江二郡,界水陆为栅。陈将章昭达讨之,据其上流,命军士伐木带枝叶为筏,施拍其上,继以大索相次连营夹两岸。宝应挑战,昭达乃按甲不动。俄而天暴雨,江水大涨,昭达放筏冲突,水栅尽破。又出兵攻其步营,宝应大溃,遂克定闽中。

  欧阳统据岭南反,陈将章昭达督众军讨之。统闻昭达奄至,出顿淮口,多聚沙石,盛以竹笼置于木栅之外,用遏船舰。昭达居其上流,装舰造拍以临贼栅,又令人衔刀潜行水中以斫竹笼,笼、筏皆解。因纵大舰随流突之,贼众大败,因而擒统。

  刘异据东阳叛,陈将侯安都奉诏讨。异本谓台军自钱塘江上,安都乃步由会稽之诸暨,出永康。异大恐,奔桃枝岭,处岩谷间,坚栅以拒守。安都躬自接战,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安都乘舆麾军,容止不变,因其山陇为堰,属夏,潦水涨,安都引船入堰,楼舰与异城等,发拍碎其楼堞,异与其子脱身奔晋安。

  唐李靖随河间王孝恭讨萧锐,属江水泛涨,诸将皆请停兵以待水退。靖谓孝恭曰:“兵贵神速,机不可失。今君乘水涨之势,倏忽至城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铣必成擒也。”孝恭从之。进兵至夷陵,铣将文士弘屯清江,靖与之决战,大破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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