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将韩果性强记,更有谋略所行之处,能记山川形势。兼善伺敌虚实,揣知情状,有潜匿溪谷为间侦者,果登高视之,所拟之处,搜必获焉。
周大将军永昌公椿帅师东讨,屯鸡栖原,受齐王宪节度,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汝今为营,不须张幕,可伐柏为庵,示有处所。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会被勒追还,率兵夜反。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不疑军退,翌日始悟。
察敌逃遁春秋时,秦伐晋,取羁马。晋师御之,出战,交绥。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军之士皆未也,明日请相见也。”晋大夫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胥申、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隘,无勇也。”乃止。秦师夜遁。
晋师伐齐,齐侯畏众,齐师夜遁。师旷曰:“乌鸟之声乐,齐师其遁(乌鸟得空营,故乐也)。”邢伯曰:“有班马之声(夜遁,马不相及故鸣也。班,别也)齐师其遁。”叔向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
魏司马懿帅师拒诸葛亮于渭南,相持百余日。亮卒于军中,及军退,百姓奔告,懿追焉。亮长史杨仪结阵反旗鸣鼓,若将向懿者。懿乃退,不敢逼。经二日,行其营垒,曰:“天下奇才也。”乃急追之。关中多蒺藜,懿使军士二千人著软材平底木履前行,蒺藜悉着履,然后马步俱进。退至赤岸,方知亮死审闻。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懿笑曰:“吾便料生,不便料死故也。”后周齐王宪伐齐,将班师。乃烧粪壤而去。高齐视之,二日乃知其空营。
梁将刘寻阝拒晋,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奇计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西去。晋人怪寻阝军数日不出寂无声迹,遣骑觇之,无斥堠者,城中亦无烟火,但有鸟止于垒上,时见旗帜循堞往来。晋王曰:“我闻刘寻阝用兵,一步百计,必诈也。”更使觇之,乃伏旗于刍偶之上,使驴负之,循堞而行。得城中羸老者诘之,云军去已二日矣。既而有人自寻阝军至者,兵已趣黄泽。晋王发骑追之。
归师勿遏曹操围张绣于穰,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操将引还,绣兵来,操军不得进,连营稍前,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操军前后受敌。操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会明,绣谓操为遁也,悉军来追。乃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操谓荀曰:“虏遏吾归师,与吾死地战,是以知胜。”宋建武初,魏围钟离。张欣泰为军主,随崔慧景救援。及魏军退于阳洲上,余兵万人,求输马五百匹假道。慧景欲断路攻之,欣泰说慧景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兵在死地,不可轻也。”慧景乃听之过。
前秦苻坚征晋至寿春,兵败,还长安。慕容泓起兵于华泽,坚命苻讨之。
勇果轻敌,不恤士。晋人闻其至也,惧率众将奔关东。驱兵邀之,姚苌谏曰:“鲜卑有思归之心,宜驱令出关,不可遏也。”弗从,战于华泽,败绩被收。
夏赫连勃勃伐秃发亻辱檀,大败之,驱掠二万馀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
亻辱檀率众追之,其将焦别曰:“勃勃御军齐肃,未可轻也。今因抄掠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不如从温关北渡,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亻辱檀不从。勃勃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峡凿陵埋军以塞路,勒众逆击亻辱檀,大败之,杀伤万计。
后凉吕弘攻段业于张掖,不胜,将东走。业议欲追击之,其将沮渠蒙逊谏曰:“归师勿遏,穷寇勿追,此兵家之戒。不如纵之,以为后图。”业曰:“一日纵敌,悔将无及。”遂率众追之,为弘所败。
死地勿攻汉韩信击赵,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阵。赵军望见大笑。平明,信建大将旗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良久,信走水上,军皆殊死战,不可败。遂破赵军,擒赵王歇。诸将因问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阵,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乎?且信非得素附循士大夫,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也。其势非置死地,使人人自为战。即与之生地,皆走,宁尚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后凉吕光遣二子绍纂伐段业,南凉秃发乌孤遣其将鹿孤及杨轨救业。绍以业等军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绍乃引军而南,业将击之,其将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寇骑之强,有窥伺之心。绍、纂兵死地,必决战求生。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曰:“卿言是也。”乃按其兵不战,绍亦难之,各引兵归。
梁将陈庆之守濡阳城,与后魏将相持。自春至冬,数百战,师老气衰,魏之援兵复欲筑垒于军后,诸将恐腹背受敌,议退师。庆之曰:“兵来至此,涉历一岁縻费粮仗,其数极多。诸军并无斗志,皆谋退缩,岂是欲立功名,直聚为钞暴耳!”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贼围合,然后与战。”诸将壮其计,从之。
魏人犄角作十三城,庆之衔枚夜出,陷其四垒。所馀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噪而攻,魏师遂大奔溃,斩获略尽。
高齐北豫州剌史司马消难请降于周,周遣杨忠、达奚武等率骑兵五千迎之。
从间道驰入齐境五百里,前后三遣使报,消难皆不应。去虎牢三十里,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独以千骑夜聚城下,城四面峭绝,但闻柝击声。武亲来麾数百骑西去,忠勒馀骑不动,候门开而入,驰遣召武齐镇城。伏敬远勒甲士二千人据东城,举烽严警。武惮之,不欲保城,乃多取财帛以饵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二千骑为殿。到洛南,皆解鞍而卧,齐众来追至洛北,忠谓将士曰:“但饱食,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当吾锋。”食毕,齐师佯若渡水,忠骑将击之。齐兵不敢逼,遂引而还。
立奇功前汉傅介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介子至楼兰,责其王教贼兵遮杀汉使:“大兵方至,王苟不教贼兵,贼兵使过至诸国,何为不言?”王谢服言:“贼兵使属过(属,近也,近始过去,之欲反),当至乌孙,道过龟兹。”介子复责其王,王亦服罪。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龟兹言贼兵使从乌孙还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贼兵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