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曰:夫含生禀血,鼓作斗争,虽死不省者,气使然也。故用兵之法,必是察吾士众,激吾胜气,乃可以击敌焉。吴起四机,以气机为上,无他道也,能使人人自斗,则其锐莫当。所谓朝气锐者,非限时刻而言也,举一日时刻为喻也。凡三鼓而敌不衰不竭,则安能必使之惰归哉。盖学者徒诵空文,而为敌所诱,苟悟夺之之理,则兵可任矣。
43、太宗曰:卿尝言李勣能兵法,久可用否?然非朕控御不可用也。他日太子治若何御之?
靖曰:为陛下计,莫若黜勣,令太子复用之,则必感恩图报,于理何损乎。
太宗曰:善!朕无疑矣。
太宗曰:李勣若与长孙无忌共掌国政,他日如何?
靖曰:勣忠义之臣,可保任也。无忌佐命大功,陛下以肺腑之亲,委之辅相。然外貌下士,内实嫉贤。故尉迟敬德而折其短,遂引退焉。侯君集恨其忘旧,因以犯逆,皆无忌致其然也。陛下询及臣,臣不敢避其说。
太宗曰:勿泄也,朕思其处置。
44。太宗曰:汉高祖能将将,其后韩、彭见诛,萧何下狱,何故如此?
靖曰:臣观刘、项皆非将将之君,当秦之亡也,张良本为韩报仇,陈平、韩信告怨楚不用,故假汉之势自为奋尔。至于萧、曹、樊、灌悉由亡命,高祖因之以得天下。设使六国之后复立,人人各怀其旧,则虽有能将将之才,岂为汉用哉。臣谓汉得天下,由张良借箸之谋,萧何漕挽之功也。以此言之,韩、彭见诛,范增不用,其事同也。臣故谓刘、项皆非将将之君。
太宗曰:光武中兴,能保全功臣,不任以吏事,此则善于将将乎?
靖曰:光武虽藉前构,易子成功,然莽势不下于项藉,寇、邓未越于萧、张,独能推赤心用柔治保全功臣,贤于高祖远矣。以此论将将之道,臣调光武得之。
45、太宗曰:古者出师命将,斋三日,授之以钺曰:从此至天将军制之。又授之以斧曰:从此至地将军制之。又推其毂曰:进退唯时。既行,军中但闻将军之令,不闻君命。朕谓此礼久废,今欲与卿参定遣将之仪,如何?
靖曰:臣窃谓圣人制作致斋于庙者,所以假威于神也;授斧钺而推其毂者,所以委寄以权也。今陛下每有出师,必与公卿议论,告庙而后遣,此则邀以神圣矣;每有任将,必使之便宜从事,此则假以权重矣。何异于致斋推毂邪!尽合古礼,其义同焉。不须参定。
上曰:善。乃命近臣书此二事为后世法。
46、太宗曰:阴阳术数,废之可乎?
靖曰:不可。兵者,诡道也。托之以阴阳术数,则使贪使愚,兹不可废也。
太宗曰:卿尝言天官时日,名将不法,闻者拘之,废亦宜然。
靖曰:昔纣以甲子日亡,武王以甲子日兴。天官时日,甲子一也,殷乱周兴,兴亡异焉。又宋武帝以往亡日起兵,军吏以为不可。帝曰:“我往彼亡。”果克之。由此言之,可废明矣。然而田单为燕所围,单命一人为神,拜而祠之,神言:“燕可破。”单于是以火牛出击燕,大破之。此是兵家诡道。天官时日,亦犹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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