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乙未,上谓宰臣曰:“天子巡狩当举善罚恶。凡士民之孝弟渊睦者举而用之,其不顾廉耻无行之人则教戒之,不悛者则加惩罚。”丙午,猎于勃野淀。乙卯,上谓宰臣曰:“今时之人,有罪不问,既过之后则谓不知。有罪必责,则谓每事寻罪。风俗之薄如此。不以文德感化,不能复于古也。卿等以德辅佐,当使复还古风。”
八月癸亥,以太府监张大节等为贺宋生日使,侍御史遥里特末哥为夏国生日使。乙亥,诏免上京今年市税。
九月甲辰,岁星昼见。
十月丁卯,猎于近郊。
十一月辛卯,还宫。甲午,诏以上京天寒地远,宋正旦、生日,高丽、夏国生日,并不须遣使,令有司报谕。丙午尚书省奏徙速频、胡里改三猛安二十四谋克以实上京。
十二月丙辰,猎于近郊。己卯,还宫。
二十五年正月乙酉朔。丁亥,宴妃嫔、亲王、公主、文武从官于光德殿,宗室、宗妇及五品以上命妇,与坐者千七百余人,赏赉有差。
二月癸酉,以东平尹鸟古论思列怨望,杀之。丁丑,如春水。
四月己未,至自春水。癸亥,幸皇武殿击球,许士民纵观。甲子,诏于速频、胡里改两路猛安下选三十谋克为三猛安,移置于率督畔窟之地,以实上京。壬申,曲赦会宁府仍放免今年租税,百姓年七十以上者补一官。甲戌,以会宁府官一人兼大宗正丞,以治宗室之政。上谓群臣曰:“上京风物朕自乐之,每奏还都,辄用感怆。祖宗旧邦,不忍舍去,万岁之后,当置朕于太祖之侧,卿等无忘朕言。”丁丑,宴宗室、宗妇于皇武殿,大功亲赐官三阶,小功二阶,緦麻一阶,年高属近者加宣武将军。及封宗女,赐银、绢各有差。曰:“朕寻常不饮酒,今日甚欲成醉,此乐亦不易得也!”宗室妇女及群臣故老以次起舞,进酒。上曰:“吾来数月,未有一人歌本曲者,吾为汝等歌之。”命宗室弟叙坐殿下者皆坐殿上,听上自歌。其词道王业之艰难,及继述之不易,至“慨想祖宗,宛然如睹”,慷慨悲激,不能成声,歌毕泣下。右丞相元忠率群臣、宗戚捧觞上寿,皆称万岁。于是,诸夫人更歌本曲,如私家之会。既醉,上复续调,至一鼓乃罢。己卯,发上京。庚辰,宗室戚属奉辞。上曰:“朕久思故乡,甚欲留一二岁,京师天下根本,不能久于此也。太平岁久,国无征徭,汝等皆奢纵,往往贫乏,朕甚怜之。当务俭约,无忘祖先艰难。”因泣数行下,宗室戚属皆感泣而退。
五月庚寅,平章政事襄、奉御平山等射怀孕兔。上怒杖平山三十,召襄诫饬之,遂下诏禁射兔。壬寅,次天平山好水川。癸卯,遣使临潢、泰州劝农。丙午,命尚书省奏事衣窄紫。
六月甲寅,猎近山,见田垅不治,命笞田者。庚申,皇太子允恭薨。丙寅,尚书右丞相乌古论元忠罢。庚午,遣左宣徽使唐括鼎诣京师,致祭皇太子。戊寅,命皇太子妃及诸皇孙执丧。并用汉仪。
七月戊申,发好水川。九月辛巳朔,次辖沙河,赐百岁老妪帛。甲申,次辽水,召见百二十岁女直老人,能道太祖开创事,上嘉叹,赐食,并赐帛。己酉,至自上京。是日,上临奠宣孝皇太子于熙春园。十月丙辰,尚书省奏亲军数多,宜稍减损,诏定额为三千。宰臣退,上谓左右曰:“宰相年老艰于久立,可置小榻廊下,使少休息。”甲子,禁上京等路大雪及含胎时采捕。上谓宰臣曰:“护卫年老出职而授临民,手字尚不能画,何以治民?人胸中明暗外不能知,精神昏耄已见于外,是强其所不能也。天子以兆民为子,不能家家而抚,在用人而已。知其不能而强授之,百姓其谓我何?”丁丑,命学士院、讲院、秘书监、司天台、著作局、阁门、通进、拱卫、直武器署等官,凡直宫中,午前许退。十一月庚辰朔,诏曰:“豺未祭兽,不许采捕。冬月,雪尺以上,不许用网及速撒海,恐尽兽类。”岁星昼见。壬午,太白昼见。甲午,以临潢尹仆散守中等为贺宋正旦使。丙申,夏国遣使问起居。戊戌,以曹王永功为御史大夫。壬寅,以礼部员外郎移剌履为高丽生日使。十二月戊午,以皇孙金源郡王麻达葛判大兴尹,进封原王。甲子,太白昼见,经天。丙寅,左相完颜守道、左丞张汝弼、右丞粘割斡特剌、参知政事张汝霖坐擅增东宫诸皇孙食料,各削官一阶。甲戌,制增留守、统军、总管、招讨、都转运、府尹、转运、节度使月俸。上谓宰臣曰:“太尉守道论事止务从宽,犯罪罢职者多欲复用。若惩其首恶,后来知畏,罪而复用,何以示戒。”是日,命范铜为“礼信之宝”,凡赐外方礼物,给信袋则用之。丙子,上问宰臣曰:“原王大兴行事如何?”右丞斡特剌对曰:“闻都人皆称之。”上曰:“朕令察于民间,咸言见事甚明,予夺皆不失当,曹、豳二王弗能及也。又闻有女直人诉事,以女直语问之,汉人诉事,汉语问之。大习不失本朝语为善,不习,则淳风将弃。”汝弼对曰:“不忘本者,圣人之道也。”斡特剌曰:“以西夏小邦,崇尚旧俗,独能保国数百年。”上曰:“事当任实,一事为伪则丧百真,故凡事莫如真实也。”
二十六年正月庚辰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辰,如长春宫春水。二月癸酉,还都。乙亥,诏曰:“每季求仕人,问以疑难,令剖决之。其才识可取者,仍访察政迹,如其言行相副,即加升用。”三月乙卯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亥,以大理卿阙,上问谁可?右丞粘割斡特剌言,前使部尚书唐括贡可,乃授以是职。己丑,尚书省拟奏除授,上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级,安能得人?古有布衣人相者,闻宋亦多用山东、河南流寓疏远之人,皆不拘于贵近也。以本朝境土之大,岂无其人,朕难遍知,卿又不举。自古岂有终身为相者,外官三品以上,必有可用之人,但无故得进耳。”左丞张汝弼曰:“下位虽有才能,必试之乃见。”参政程辉曰:“外官虽有声,一旦入朝,却不称任,亦在沙汰而已。”癸巳,香山寺成,幸其寺,赐名大永安,给田二千亩,栗七千株,钱二万贯。丁酉,以亲军完颜乞奴言,制猛安谋克皆先读女直字经史然后承袭。因曰:“但令稍通古今,则不肯为非。尔一亲军粗人,乃能言此,审其有益,何惮而不从。”
四月壬子,尚书省奏定院务监官亏陪兑纳法及横班格。因曰:“朕常日御膳亦从减省,尝有一公主至,至无余膳可与,当直官皆目睹之。若欲丰腆,虽日用五十羊亦不难矣!然皆民之脂膏,不忍为也。监临官惟知利己,不知其利自何而来?朕尝历外任,稔知民间之事,想前代之君,虽享富贵,不知稼穑艰难者甚多,其失天下,皆由此也!辽主闻民间乏食,谓何不食干腊,盖幼失师保之训,及其即位,故不知民间疾苦也。随炀帝时,杨素专权行事,乃不慎委任之过也。与正人同处,所知必正道,所闻必正言,不可不慎也。今原王府官属,当选纯谨秉性正直者充,勿用有权术之人。”戊午,尚书左丞张汝弼罢。己未,幸寿安宫。壬戌,太尉、左丞相完颜过道致仕。以客省使李磐为横赐高丽使。尚书省奏北京转运使以赃除名。尚书省奏事,上曰:“比有上书言,职官犯除名不可复用,朕谓此言极当。如军期急速,权可使用。今天下无事,复用此辈,何以戒将来。”又奏:“年前以诸路水旱,于军民地土二十一万余顷内,拟免税四十九万余石。”从之。诏曰:“今之税,考古行之,但遇灾伤,常加蠲免。”
五月甲申,以司徒、枢密使徒单克宁为太尉、尚书左丞相,判大宗正事赵王永中复为枢密使,大兴尹原王麻达葛为尚书右丞相,赐名璟。参加政事程辉致仕。戊子,卢沟决于上阳村,湍流成河,遂因之。庚寅,御史大夫曹王永功罢,以豳王永成为御史大夫。戊戌,以尚书右丞粘割斡特剌为左丞,参知政事张汝霖为右丞。
六月癸亥,尚书省奏速频、胡里改世袭谋克事,上曰:“其人皆勇悍,昔世祖与之邻,苦战累年,仅能克复。其后乍服乍叛,至穆、康时,始服声教。近世亦尝分徙。朕欲稍迁其民上京,实国家长久之计。”己巳,上谓宰执曰:“齐桓中庸主也,得一管仲,遂成霸业。朕夙夜以思,惟恐失人。朕既不知,卿等又不荐,必俟全才而后举,盖亦难矣!如举某人长于某事,朕亦量材用之。朕与卿等俱老矣!天下至大,岂得无人?荐举人材,当今急务也。”又言:“人之有干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德行之士最优也。”上谓右丞相原王曰:“尔尝读《太祖实录》乎?太祖征麻产,袭之,至泥淖马不能进,太祖舍马而步,欢都射中麻产,遂擒之。创业之难如此,可不思乎。”甲戌,诏曰:“凡陈言文字诣登闻检院送学士院闻奏,毋经省廷。”
七月壬午,诏给内外职事官兼职俸钱。丙申,御史中丞马惠迪为参知政事。庚子,上闻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赵曦瑞,其在职应钱谷利害文字多不题署,但思安身,降授积石州刺史。
闰月己未,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