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叹恨了一声。张华送上茶来,萧麻子吃毕,问道:“大爷共失去多少银子?”
如玉道:“四百七十两。”
萧麻子道:“金姐的首饰、衣服还在么?”
如玉着惊道:“他有什么首饰、衣服?老哥何出此问?”
萧麻子道:“我承金姐不弃,大爷而外,事无大小,从不相欺。”
如玉听了,不由的面红耳赤起来。萧麻子道:“大爷当嫖客一场,能够着行院中人倒贴财物,真不愧为风流子弟。”
如玉道:“他因何事就与老哥说起这莫须有的话来?”
萧麻子冷笑道:“这莫须有三个字,休向小弟说。就是大爷这番被盗的银子,还是郑三家柜内锁着的原物,只可惜没有将那十几包石头带来,所以就该吃大亏了。”
如玉听了,吓的痴呆了半晌,忙问道:“老哥到要说明。”
萧麻子道:“你要教我说明么?也罢了。”
遂将苗秃子如何翻舌根,玉磬儿如何挑唆。他彼时如何开解,他父母如何搜拣,金钟儿如何痛骂苗秃,他父母如何毒打,温如玉忍不住浑身肉跳起来。后说到吃了官粉,如玉往起一站,挝住萧麻子肩臂,大声道:“他死了么?”
萧麻子道:“你坐下,我和你说。”
如玉那里还坐的住?只急的揉手挝腮,恨不得萧麻子一气都说出来,他好死心塌地。又见萧麻子必要教他坐下,只得隐忍着,坐在炕沿边催说。萧麻子又将郑婆子如何与苗秃子打架,他从中如何劝阻,苗秃子如何许了三十两银子,方才说到金钟儿自吃了官粉,到定更时如何肝崩肠断,如何鼻口流血,说到此处,将桌子用手一拍,大声吆喝道:“死了!”
如玉听了个“死”字,把眼一瞪,就跌倒在地,面色陡然透黄,早已不省人事。
萧麻子本意,原不过将金钟儿负气衔怨、服毒暴亡的事,说的可怜些,感动如玉,好藉买坟地安葬话插入,鬼弄他几十两银子,一则完郑三的信义,二则自己于中也可以取他几两使用,到不意料如玉多情到这步田地。忙上前帮着张华叫喊。只见他两手冰冷,闭目不言,口中止存微气。正在着忙时,又被张华说了两句道:“我家主人若有好歹,也不愁你不偿命!”
萧麻子听了这两句话,见如玉死生只在须臾,他虽然有胆量,也心里要打一个稿儿。走又不好意思,没奈何,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静候。待了好半日,方听得如玉喉内喘息有声,少刻中吐了许多的白痰。张华才将心放在肚内。萧麻子道:“好了,我这老命才算是保住了。”
说罢,摇着头,冷笑着出去。
如玉自得此信,昏昏迷迷有两昼夜,才少进些饮食,仍是时刻流泪。每想到极伤心处,便说道:“是我杀了你了!”
亏得张华百方劝解,不至弄出意外的事来。到半月以后,才问起韩思敬的事。张华佯应道:“这三四日前,小的问捕役们,他们说有点影响,只是那人还未将银子使出。一有把柄,他们即行擒拿。着说与大爷,放心此事。只要日子放长些,必有着落。小的问他是个什么人,他们说事关重大,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