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麻子道:“金姐给他个嘴吃罢,也算他披霜带露,替你请温大爷一回。我又是保人,你不与他吃,他就要吃我的哩。”
如玉大笑。金钟儿摇着头儿笑说道:“不!”
苗秃道:“我看这光景,是绝意不与我吃了。我只问你:你家窗棂纸是怎么就破了?”
金钟儿的脸,不由的红了一红,掉转头向如玉道:“我今早起来就看见,还只当是你弄破的。原来是他做得悬虚。”
玉磬儿听了,心下才明白,向苗秃子拍手大笑道:“怪道你昨晚和疯子一样,不想是这个原故。”
说着越发笑起来。苗秃子连连作揖道:“一个相与家,要包含些儿。”
萧麻子道:“必定这秃奴才昨晚不知出了什么大丑,你们看他这鬼样。”
问玉磬儿道:“你对我说,我也快活快活。”
玉磬儿越发笑的了不得。萧麻子再三盘问,他又不说。
大家正鬼混着,打杂的拿上早饭来。五个人吃毕,苗秃子将如玉拉到院中说道:“我今日回去罢。”
如玉道:“你家又没事,回去做什么?”
苗秃道:“事到没事,只是我与你不同。我是个穷汉,又与五姐有相与。到他家不在一处歇卧,彼此脸上不好看;在一处歇卧,世上那有个白嫖的婊儿?一夜一两头,实是经当不起。今日趁回头车儿家去,岂不是两便?”
如玉道:“我原答应你十两银子。是这样罢,可将你以前欠郑三的多少,此后嫖了的日子,将来回家时合算,我替你垫一半何如?”
苗秃蹙着眉头道:“就是一半,我也招架不住。”
作难了一会,说道:“也罢了。一个朋友情分,我丢下你,我也不放心。说不得,再陪伴你几天罢。”
如玉见张华也无事,打发他回家,照看门户。
从十一月初间来试马坡,苗秃还回家走了两次;如玉直住到十二月二十七日,大有在郑三家过年之意。亏得张华三番五次以坟前拜扫话规劝,才肯起身。前后与了郑三一百一十两,替苗秃子垫了三十二两,送了萧麻子二十两;将五十两借约,也白白的抽与,为他是试马坡的好汉,镇压诸土棍不敢入门;将聘卖使女们一百八十多两,花了个干净。又与打杂的并郑三家小女厮留了六两赏钱,与金钟儿千叮万嘱,说在明年,不过灯节即来。金钟儿哭的雨泪千行,临行难割难舍。连郑三也吊出眼泪。萧麻子做作的短叹长吁。金钟、玉磬送出门外,萧麻子、郑三同打杂的胡六送出堡门,主仆方回泰安去了。
正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郎君倒运佳人爱,子弟回头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