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客人贵姓?也该说与我知道。”
欧阳氏指着姜氏道:“那车中坐的便是我主人,姓朱,河南人。”
门上人去不多时,出来说道:“请客人里边相会。”
欧阳氏扶姜氏下车,走到二门前,见一少年主人,跟着四五个家人,迎接出来,向姜氏举手。姜氏从入了城,便心跳起来,此时又羞又愧,也只得举手还礼。到了厅上,揖让就坐。冷逢春问道:“老长兄可贵姓朱么?”
姜氏道:“姓朱名文炜,河南虞城县人。”
问逢春道:“老长兄尊姓?”
欧阳氏连忙递眼色,姜氏脸就红了。”
逢春道:“弟姓冷,名逢春,这就是寒舍。敢问长兄在何处会见家父?”
姜氏道:“是在河南店中相会,有书字在此。”
逢春大喜。欧阳氏从怀中将书字取出,逢春接来,见字皮上写着“冷不华平安信,烦寄广平府成安县,面交小儿逢春收拆”,背面写着年月日,“河南虞城到封寄”。逢春见是他父亲亲笔,喜欢的如获至宝。左右献上茶来,逢春道:“家父精神何如?”
姜氏道:“极好。”
逢春也顾不得吃茶,将茶杯递与家人,就将书字拆开细看,见上面写着前岁春间,借遁法走去情由,下面就叙朱文炜前后原故,看到“姜氏女换男妆,带领家人是段诚妇女。”
逢春便将姜氏和欧阳氏上下各看了两眼,把一个姜氏羞的满面通红,真觉无地缝可入。欧阳氏虽然老作,也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逢春看到后来,着他母亲同他媳妇早晚用心管待,饮食衣服,处处留神。又言他夫妻自有相会之日,字尾上面写着几句云游四海的话,并勉励子孙。又嘱咐逢春远嫌回避,使有男女之别。逢春看完,见姜氏羞惭过甚,坐立不安,也不好再相问答,吩咐家人们道:“你们都出去,一个不许在此伺候!照料车夫酒饭,并牲口草料,将客人的行李且搬在太太房内。”
众家人俱皆退去。逢春向姜氏举手道:“弟失陪了,容禀知家母,再请台驾相见。”
说罢,拿着书字,笑着入屏风后面去了。姜氏见厅内无人,向欧阳氏道:“这位就是冷先生的儿子,不想是个大家。若再问我几句,我实实的就羞死了。”
欧阳氏道:“这叫个‘丑媳妇少不得见公姑。’既来投奔,尚有何说!我才见这位冷大爷,自看字后,一句话也不问,且吩咐家人们回避,到还是个达世故的人。”
不言二妇人谈论,再说冷逢春拿了书字,刚到厅屋转身后,见母亲卜氏早已在此偷看,遂一同走入内房。卜氏道:“外面家人们说入来,你父亲托一少年秀才送书信到此,我去偷看,怎么你父亲便认得他?寄得是甚么书信?我看这少年的人才,比你高出十倍。”
逢春大笑道:“他的人才,理该比我高几倍才是。”